不然寧倦天天都受折磨……也挺為難的。
寧倦看他耳尖有點紅,嘴角無聲勾了勾。
看來還是很介意那件事啊。
陸清則半點也不想再提中秋那晚的事,揉了揉肩膀,輕咳一聲:“沒什麽事的話,我……”
又想跑?
話沒說完,寧倦掠他一眼,起身過來,伸手給他按了按肩。
少年的力道恰到好處,按揉著十分舒適,酸痛的肌肉緩解下來,但舒適之中,又有些說不出的細癢。
陸清則無意識地低低地唔了聲,抓住寧倦的手腕,有股說不出的心慌,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很嚴肅:“果果,你是皇帝,以後不要隨便給我……”
按揉的力道似乎突然加大了一分。
寧倦淡淡道:“老師昨日不是才提醒了我,你是我的老師麽,就算是皇帝,也該尊師重道,我給老師揉揉肩膀怎麽了?”
陸清則:“……”
寧倦依舊覺得那聲“果果”很刺耳,裝作不經意道:“今日秦遠安沒去衛府尋衛樵,我讓人去秦府看了看,原來今日他行加冠禮……再過兩三年,我也該行冠禮了,屆時老師給我主持冠禮,為我取字好不好?”
這有什麽不好的?
老師給學生取字,天經地義。
雖然想盡量減少肢體接觸,但皇帝陛下貼心的服侍實在舒服,且也沒有任何進一步接觸的小動作。
陸清則肌肉緊繃,警敏地坐著被按了會兒,看寧倦規規矩矩的,他這副身子本來就跟紙糊的似的,看了一天文書,肩膀疼得厲害,乾脆躺平隨按,懶洋洋道:“好啊,你的字我也想好了。”
寧倦眼神一亮:“什麽?”
“倦字的含義不好,”陸清則沉吟著,扭過頭和他商量,眸色溫和,“晴空照雪,兼濟天下,取為霽微,你以為如何?”
雪霽寒梅。
寧倦在心裡咂摸了一下,滿意極了,眸中含有幾絲隱秘的晦暗:“那到時候,老師要親手為我加冠。”
陸清則笑了笑:“這是自然。”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加冠對於一個男子而言的意義非凡。
他又不會跑,自然不會錯過寧倦重要的加冠禮。
作者有話要說:
陸清則:淺淺埋下一個flag。
第五十八章
暖閣裡一番交談後,原本還有點僵硬的氣氛也緩解下來了。
寧倦笑眯眯地給陸清則捏了會兒肩,小心翼翼地詢問:“老師能不能留下來陪我用晚膳?”
像隻做錯事了,怕咬到人的小狗似的。
見他這副模樣,陸清則心裡也不好受,即使心裡警告了自己很多遍“減少肢體接觸”,也還是沒忍住,伸手在寧倦的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揉了下:“你最近怎麽聞起來一股茶味兒?”
寧倦乖乖地給摸,輕輕蹭了下他的手掌,眨眨眼:“老師是在誇我嗎?”
陸清則:“……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為誇獎。”
寧倦暗暗眯了眯眼,從陸清則前後的語氣裡,隱約理解到了陸清則那個形容的意思,不以為然。
出賣點臉皮就能讓陸清則心軟,不是很值得嗎。
陸清則收回手,忍不住又多看了眼寧倦,這麽個俊美英挺的美少年,天潢貴胄,身份尊貴,撒嬌賣乖起來卻半點不含糊,也不知道將來哪位姑娘受得了。
陸清則起身,離開暖閣時又回頭多看了兩眼,才跨了出去。
寧倦跟條尾巴似的,陸清則上哪兒他就上哪兒,如影隨形地跟出來。
見倆人氣氛和諧的樣子,長順欣慰地掏出小帕子擦了擦眼角。
小金碗和大宅子保住了!
陸清則覷見長順的樣子,有一絲好笑。
最操心他倆關系如何的,好像就是長順了吧。
仔細想想,似乎是從江右一行後,他和寧倦就時常鬧矛盾,也難怪長順總是心驚膽戰的,一副生怕他倆會打起來的樣子。
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寧倦在撩火,也不知是到了叛逆期,還是單純的氣性大。
亦或者是因為……其他。
陸清則下意識地不願再深思,鑽到南書房裡,借了紙筆,邊在腦中回想今日在吏部看過的文書裡錯綜複雜的關系,邊慢慢寫了份名單,遞交給寧倦:“我只看了兩年的京察記錄,就發現了這些人的調任升降皆有問題。”
聽起來輕描淡寫的,但兩年的京察記錄,涵蓋的文書壘起來能頂到屋頂去,要分析裡面龐雜的關系,看著不僅傷眼還傷腦。
寧倦安靜了一瞬,權力能捆住人,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將權力送到陸清則手上,最好是一個萬人之上的位置。
但他又不想陸清則勞心勞神。
等解決衛鶴榮之後,他不會讓陸清則再費神。
寧倦按下翻湧的心緒,掃視了一番那張名單,沉吟片刻:“鄭垚在提審張棟和魯威,這份名單或許能派上更好的用場。”
陸清則看他那副盤算著搞什麽么蛾子的表情,頗有種孩子又長大了的感覺,笑著抄起杯茶想喝,直到這會兒才發現臉上的面具忘摘了。
往日都會黏糊糊湊過來給他把面具摘下來的寧倦卻一直沒動。
是發現他若有若無的在拉遠距離,不想有過多接觸嗎?
這孩子一向敏感。
陸清則長睫低蓋,摩挲著茶盞,最後還是沒解釋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