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斐接到電話的時候,黎秋隨已經被在被送往醫院的途中,他的手顫抖不已,冬冬好奇地看著他:“星斐叔叔,你眼睛怎麽紅了呀?”
警察已經介入調查,劇組的工作人員告訴宋星斐,持槍狙擊的嫌疑人和兩名持刀傷人的歹徒已經被控制,但黎秋隨尚未脫離生命危險。
“冬冬聽話。”
宋星斐的聲音有些急促,他看著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小男孩說道:“叔叔有點事,要先出門一趟,讓保鏢叔叔陪你好嗎?”
他們所住的酒店是全島嶼安全系數最高的別墅式酒店,來這之前,黎秋隨告訴他這裡曾經是為國家級領導人專門構築的休憩場所,有全世界最安全的酒店之稱。
宋星斐並不經常出門,大多時間都呆在酒店裡,起初他見到酒店各處的防禦系統還覺得有些雞肋,但現在看來,這些高度保護的措施才能讓他放心把冬冬留在這裡。
冬冬不明所以,有些失落地道:“保鏢叔叔長得太凶了,我都沒有見過他們笑,我想和星斐叔叔玩,星斐叔叔有事的話,讓秋隨叔叔回來陪我可以嗎?”
宋星斐的心迅速下墜,冬冬拉了拉他的手說道:“星斐叔叔的手指好涼。”
“冬冬乖,在這裡等叔叔。”宋星斐松開了手,冬冬有些不舍,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好吧,那叔叔要快點回來哦。”
宋星斐趕到醫院的時候,黎秋隨還在搶救室中沒有出來。
他無法想象黎秋隨那張光彩熠熠的臉此刻蒼白如紙的模樣,昨天還活蹦亂跳罵人的黎秋隨,怎麽會突然間就躺在了搶救室的病床上……
怎麽會這樣?宋星斐痛苦地縮在椅子上,他本以為已經沒有什麽能再刺激他流淚,直到眼淚決堤的那一刻,辛苦維系了幾個月的歲月靜好頃刻間全盤塌陷。
是不是因為他,黎秋隨才……
宋星斐腦海裡無法控制地出現了江重淵陰沉的臉,記憶驟然間被拉扯到幾個月前那間熟悉的客廳裡,江重淵冷漠地注視著他說:“斐哥,今天如果你離開這裡的話,你一定會後悔的。”
如果真的是江重淵做了這一切……
宋星斐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可是衝動已經漫過了理性的沙岸,他走到無人的地方,撥通了那個印刻在腦海的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對面才接聽。
宋星斐曾經想過他再次和江重淵對話時的場景,但卻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主動撥給江重淵,因為這意味著他即將在江重淵面前無所遁形。
江重淵的聲音有些猶疑,但又藏不住驚喜地道:“斐哥!?”
“江重淵。”宋星斐的聲音沙啞的像剛哭過般,只是沒有了最初的顫抖,平靜的宛如一攤死水。
“斐哥,你怎麽了?感冒了嗎?”江重淵聽上去有些激動,像是沒想到宋星斐會主動打給自己。
“你別再裝了。”宋星斐握緊了拳頭,冷聲質問道:“黎秋隨受傷了,現在還躺在搶救室裡沒出來,江重淵,是不是你做的!?”
“……”
江重淵陷入沉默,半晌,他品味出來宋星斐這通電話的含義,臉上的喜悅像山霧般漸漸淡去。
“原來斐哥主動給我打電話,是為了質問我。怎麽,黎秋隨這麽謹慎的人,也會把自己弄到搶救室裡?他帶走你的時候應該很自信吧。”
“江重淵!”宋星斐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一拳打在牆壁上,指縫間緩緩流下鮮血,他顫抖地問道:“我再問一次,是不是你做的!?”
江重淵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他身上的鋼板才剛剛拆除,醫生剛離開病房,此刻病房裡只有他和陸昱酩。
陸昱酩福大命大,傷養了幾天就痊愈了,反倒是江重淵傷得不輕,全身幾處骨折,險些喪命,足足一個多月才從重症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
好在江重淵恢復能力很快,陸昱酩覺得這多少有宋星斐的功勞在,江重淵醒過來之後就一直在搜集調查宋星斐的行蹤,前幾天剛剛得到線索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準備去抓人。
但此時此刻,看著江重淵愈發冷峻的眉眼,陸昱酩緊張得深吸了一口氣。
半晌,江重淵皺了皺眉,冷笑一聲:“斐哥既然已經認定是我,何必打電話來找我確定?”
“是你,真的是你……”
宋星斐的眼睛已經紅的嚇人,他啞著嗓子道:“你這個禽獸……瘋子……”
江重淵臉上沒任何表情,冷聲道:“這些話你之前已經說過了,我倒是期待你說點新鮮的,畢竟這還是幾個月來,你還是頭一次主動打電話給我。斐哥,別來無恙?”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對我動手也就算了,可是黎秋隨招你惹你了,你要對他下死手?!江重淵,你到底還是不是人?你這個畜生……”
“斐哥。”
江重淵陰冷著目光道:“所有企圖把你從我身邊帶走的人,都該死。”
“嘟……嘟……”
宋星斐已經掛斷了電話,他陷入了瀕臨絕望的邊緣,仿佛下一秒他就會變成和江重淵一樣的魔鬼,憤怒和痛苦交織撕扯,他反覆質問自己:
為什麽出事的人不是自己。
江重淵聽著電話掛斷的聲音沉默了良久。
陸昱酩見江重淵並沒有大發雷霆,反而目光透露出一點茫然和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