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生日隻吃這些,會不會太虧待你了。”宋星斐端著餃子走過來,語氣輕柔,這副模樣的宋星斐給江重淵造成了一種朦朧的錯覺。
就好像……他們一起生活了很久。
江重淵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不會,斐哥能陪我過生日就是給我最好的禮物。”
宋星斐看著江重淵眼帶欣喜的樣子,本來到了嘴邊的話又被自己吞了下去,沉默了片刻後,自顧自地解下圍裙掛在一旁,說道:“去把蛋糕拿過來吧。”
點燃了卡通數字形狀的可愛蠟燭後,宋星斐走到牆壁邊將房間的燈盡數關上,尋著蠟燭的微光走到餐桌邊坐下來。
燭火搖曳的亮光之中,江重淵的眼睛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宋星斐。
“重淵,生日快樂。”
宋星斐笑著同他對視,“許個願吧。”
江重淵的瞳孔中跳動著活潑的燭光,像一團正在燃燒的火焰,洶湧炙熱。他半天沒說話,在宋星斐的注視中默默垂下眸子,閉上了雙眼。
幾秒鍾過後,江重淵吹滅了蠟燭。
房間的燈光慢悠悠地亮了起來,宋星斐回到座位上,好奇地說:“這麽快就許完了?我還以為你們年輕人許生日願望都會列好一個長清單呢。”
江重淵垂眸笑了笑,“我沒有那麽多的願望,很久以前開始,我的願望就只有一個。”
宋星斐沒再繼續問下去,伸出筷子給江重淵夾了個餃子:“快吃吧,一會兒該涼了。”
江重淵沒有立刻吃,而是含笑凝視著宋星斐,輕聲道:“斐哥,謝謝你。”
“我很久沒過過這麽開心的生日了,斐哥,你讓我覺得這間房子變得溫暖了很多,你來了之後它才像一個家的樣子。”
宋星斐握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急忙道:“謝什麽,你不用擔心,以後每年都會有人陪你過生日的。”
話出口之後,餐桌陷入了一片靜寂。
宋星斐自己都說得心虛,因此沒敢抬頭看江重淵的臉色。
直到江重淵開口發問:“斐哥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嗯……沒什麽。我只是覺得像重淵這麽好的人,很快就會遇到自己的幸福,有個人會一直陪伴你,往後的生日你也不會孤單。”宋星斐低聲說。
每說一字,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聲帶如同上了枷鎖般重不堪言。
江重淵放下筷子,後背不輕不重地靠在椅子上,含著一抹冷意十足的笑容問道:“哦?那麽斐哥覺得,那個人會是誰呢?”
宋星斐依舊沒抬頭看對面的江重淵,仿佛一個自言自語的神經病,沒頭沒腦地說:
“江伯父的案子我已經找到了願意接手的律師……在證據搜集階段,顧……顧盛池出了不少力,我跟他約好了下周等江伯父的案子結束,一起吃個飯。”
江重淵的臉色已經黑的可怕,可是語氣卻像是事不關己般淡定:“是嗎?他都出了什麽力?”
宋星斐以為江重淵是對顧盛池感興趣,倏然抬起頭,迎面對上了江重淵冷漠的神情。
“……”
江重淵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狀態,就好像剛剛的神情只是宋星斐眼花的錯覺:
他微笑著問道:“你繼續說,顧盛池都幫了什麽忙?”
宋星斐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稍微安心了些,對他說道:“江伯父的案子能延期審理,有顧盛池一半的功勞。”
“那真是謝謝他了。”江重淵仍是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宋星斐。
“可是斐哥跟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宋星斐愣了片刻,“沒什麽,只是覺得顧總人不錯,下周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重淵,下周有空嗎?”
江重淵此刻還沒有發覺到自己的眼底已經漸漸攀升起紅絲,他慢慢地收回視線,看著盤子裡的餃子陷入沉思。
宋星斐見江重淵眼睛微微發紅,又垂著腦袋默然不語,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很多念頭閃過腦海,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
江重淵家裡出事後很少得到關心,所以在聽到顧盛池作為一個陌生人卻願意如此傾囊相助,一定感動得不行。
他心中有點莫名的酸苦,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過客與終點的區別。
宋星斐不知道自己之於江重淵是怎樣一份存在,但他知道過不了多久,童話裡的公主和王子就會相遇,而他這個小矮人也該謝幕了。
……
一夜暴雨過後。
宋星斐在江重淵家的床上醒來,他昨晚睡得不算安穩,一方面是電閃雷鳴的暴雨吵得他睡不著,一方面是做了連續幾個互不銜接的夢。
夢裡是江重淵挽著顧盛池胳膊的樣子,江重淵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和顧盛池站在一起很般配。
想起這個夢,宋星斐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放在現實裡,他會面帶微笑,體面的祝他們幸福。
可是在昨晚的夢裡,宋星斐的心像是被刀子剜去了一角,他看著江重淵和顧盛池走向車門,想開口叫住他們卻又發不出聲,只能像個啞巴一樣張著嘴,喉嚨裡發出嘔啞嘲哳的怪響。
他的怪叫吸引了江重淵和顧盛池,兩人幾乎同時回頭望向他,那一刻的羞恥感讓宋星斐覺得整個天空都懸然欲傾。
江重淵和顧盛池的眼神和表情都充滿了同情,江重淵轉頭對顧盛池道:“斐哥他看上去好可憐,他畢竟幫了我那麽多,我很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