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斐被江重淵堅持的表情搞得哭笑不得,說道:“我雖然比你年齡大些,但也不至於行將就木了,聽話,晚上別睡太晚,明天還要去醫院問診呢。”
江重淵固執的搖搖頭,眼神更加執著:“斐哥,你就讓我去吧。”
“真的不……”用字還未宣之於口,江重淵便靠近過來伸手來搶袋子,宋星斐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往後一躲,整個人直接被江重淵壓在了牆上。
“……”
宋星斐目光稍稍失神了幾秒,直對上江重淵那雙漂亮含情的眼眸。
江重淵貼的極近,宋星斐甚至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輕輕噴灑在自己的下巴上,酥酥癢癢的,就像被小貓咪的胡須不經意的掃過一般。
“斐哥,你很討厭我嗎?”江重淵的眼底蘊著一層淡薄的霧氣,看上去有些許失望。
“……怎麽會?”宋星斐脫口而出。
江重淵深深的凝視著宋星斐的眼睛,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他微紅濕潤的薄唇上。
嘖,看上去還挺好親的。
“那為什麽躲著我?”江重淵窮追不舍的問道。
宋星斐的大腦短暫的空白了幾秒鍾,停頓了半晌,喉嚨微微發澀的解釋道:“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帶你回來是別有所圖,更不會做違背你意志的事情。”
這樣的解釋在江重淵眼裡十分荒謬,但同時,宋星斐的蒼白的聲音卻不經意間觸動了江重淵心裡某塊陰暗的巢穴。江重淵莫名感到全身不適,他後退了兩步,給宋星斐留下喘息的余地。
江重淵天生冷情,並且對那些情緒敏感的人嗤之以鼻。情緒這種東西除了會影響人的判斷力,沒有任何益處。可現實卻是,剛剛他產生的這種感覺,就好像一把塵封多年,布著著灰塵和蛛網的吉他被人突然撥動琴弦,卻因為年久失修而音調怪異,被來往的過客駐足取笑。
很久才反應過來的江重淵感到微微的懊惱,宋星斐他憑什麽這麽輕而易舉的就牽動他的情緒?
江重淵的臉色冷了幾分,低聲道:“既然斐哥拿我當外人,我就不自討沒趣了。”
宋星斐愣了一下,剛想解釋卻聽江重淵說道:“我有點累了,斐哥,晚安。”
下一秒,即是輕輕關閉的房門。
從江重淵的房間走出來後,宋星斐深吸了口氣,雖然吃了閉門羹,他卻有種刑滿釋放的感覺。方才江重淵靠近他時,身上的沐浴露香氣似乎還在宋星斐的身邊縈繞著,宋星斐閉了閉眼睛,試圖甩掉腦海中殘留的畫面。
大概只有宋星斐自己心裡清楚,就在江重淵靠近他的一瞬間,他的心跳有多麽失格。
這很不應該。
宋星斐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性取向,內心默默問道:
我應該是直男吧?
是的吧?
一定是這樣!心跳加速只能說明江重淵漂亮的過頭了,宋星斐前二十八年的人生裡從來沒有遇到過長相這麽精致的男生,又是一個絕世小可憐,身世悲慘,聞者落淚。這又不得不提,宋星斐做心理醫生這麽久以來,經常被同事調侃聖母心泛濫。
宋星斐一直把助人為樂四個字當做微信個簽,也並不否認自己有聖母傾向,他從小的家庭教育就是要做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人。
宋星斐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在醫院的洗手間裡聽到隔壁科室新來的醫生調侃他時說的話:
“你說宋醫生啊,哪個心理醫生會做到他這種程度,上次有個病患鬧跳樓自殺,父母三更半夜的打電話叫宋醫生去幫忙,要是我肯定會告訴家屬這種事情要打報警電話,而不是醫生的電話。”
“做我們這行最怕被佔用休息時間,深更半夜的,他還真的去了?”
“可不,聽說做了兩三個小時的心理疏導才把人給勸下來,結果這家人因為拖欠診療費用,讓宋醫生被院長叫去辦公室談了好幾次,你說說,這不純純大冤種嗎?”
大·冤·種宋星斐默默按下衝水按鈕,從隔間裡走了出來,兩個年輕的醫生看到宋星斐波瀾不驚的臉,頓時收起了滿臉八卦的笑容。
“宋醫生,好巧啊,你也來上廁所?”年輕的實習醫生說完話瞬間石化,宋星斐目中含笑看了他一眼說道:
“我來疏松一下恥骨直腸肌。”
實習醫生露出尷尬的笑容:“啊,對對,其實我倆剛才的意思是,宋醫生體恤患者。”
“對對對,何況是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
……
宋星斐:我是直男(信我)
江重淵:呵,看見男人眼睛就直的直男?
他的笑容為什麽那麽刺眼
第17章
翌日清晨,陽光滲入鏤花窗簾的縫隙裡,江重淵緩緩地睜開眼睛,他蹙緊了眉頭,才發現全身已經被冷汗打濕。
又是日複一日的噩夢,江重淵的眼底籠罩著一層漆黑的霧,他走向巨大的落地窗邊,面無表情地拉開了窗簾,陽光微微有些刺眼,將他的面色映照得更加蒼白。
江重淵又夢見了前世那些散發著潮濕和腐朽氣息的回憶,破敗不堪的地下倉庫,被掐著下巴灌進喉嚨裡的滾燙液體,猙獰而肆意的笑臉,一幕幕在江重淵的腦海裡滑過。
這些噩夢反覆地提醒著他,那些年他經歷的每一寸絕望和痛苦都要加倍地奉還給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