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淵說得是:等我。
宋星斐被送到了五百米外的一輛黑色轎車前,江重淵的人果然在這裡接應他。
交人的一刹那,看上去十分斯文的男人突然反手扣住保鏢的手腕。
宋星斐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拉著塞進車裡,迅速關上了車門。
車窗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宋星斐只能驚愕地看著外面的搏鬥,徐榮觀的保鏢不敵,沒過多久就敗下陣來。
那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他們身上摸出兩把手槍,白色的手套仍舊一塵不染。
“讓您受驚了。”其中一個人上了車,對宋星斐說道:“宋先生,請您別怕,我是江總的人,您可以叫我曲直。請放心,我會把您送到江總指定的地方。”
“你們……”宋星斐已經顧不得吃驚,他抓住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問道:“你們不去救他嗎?”
“抱歉,我們只是聽江總的命令行事,解決那兩個人,然後把你平安地送到預定地點。”
“可是江重淵還在上面!”宋星斐無法理解:“你們報警了沒有!?手機,手機借給我用一下。”
“抱歉……”
宋星斐懂了,這兩個人不聽他的。
曲直剛要鎖車門,宋星斐突然側身,猛地推開車門跳了下去。
“……”曲直脫口而出一句髒話,立馬下車去追,另一個人見狀不妙,也立刻朝宋星斐的方向跑去。
宋星斐也沒想到自己能跑得這樣快,人被逼急了能迸發出無限潛能,看來這句話是真的。
樓梯的扶手滿是灰塵,有幾處已經斷裂,他上樓時幾次險些跌倒。
曲直等人馬上就要追上來,宋星斐的心臟跳得異常快,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他是不是快猝死了。
眼看著離四樓越來越近,宋星斐跑到樓梯拐角處的時候,腳步猛地頓住了,他聽到一聲驚人的槍響。
槍聲幾乎將他的理智撕得粉碎,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他體內驟然塌陷了。
曲直終於追了上來,按住宋星斐道:“宋先生,您這是幹什麽?”
“騙子,騙子……”
宋星斐嘶吼道:“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江重淵,你這個騙子,你不是說讓我再相信你一次嗎!?江重淵……”
江重淵,我恨死你了。
為什麽要一次次騙我?
為什麽要我等你。
明知道危險,為什麽還要來……
宋星斐眼前陷入混沌,閃過隱約的血光與淒厲的電閃雷鳴,他終於失去了知覺。
原來人與人之間的羈絆可以這麽深,很久以前,宋星斐以為他和江重淵分手的那天就是永別。
宋星斐仿佛走進了迷宮,每一個路口都是死胡同,每一條路的盡頭都在播放他和江重淵的過往。
他寧願這些只是他一廂情願做得一場夢,可是夢的最後卻鮮血淋漓,劃破天際的槍響,伴隨著江重淵微弱的唇形,連同那句“等我”一同消失在漆黑的海峽。
宋星斐大汗淋漓地驚醒。
他在醫院。
身邊是之前見過的曲直,還有熟悉的面孔,陸昱酩。
二人的表情真真切切地提醒著他,那不是夢,一切都是真的。
“江重淵呢……”
宋星斐抬起頭,啞聲問道。
曲直和陸昱酩對視了一聲,雙雙緘默。
“他死了……”宋星斐以為自己哭不出來了,直到眼淚順著臉頰不受控制地流下來,他都毫無察覺。
“你們不用騙我,他已經死了,是為了救我……”
“宋總。”
“宋先生。”
二人同時開口,表情有些為難地對視了一眼,最後陸昱酩遞給宋星斐幾張紙巾,安慰道:“宋總,你先別哭。”
宋星斐閉上眼睛,說道:“你們先出去。”
“宋總,江總他……沒死。”
宋星斐倏地睜開眼睛:“你說什麽?”
不可能,他分明聽到了那聲槍響,江重淵進去之前被搜過身,身上不可能有槍。
陸昱酩看出宋星斐不信任的表情,解釋道:“徐榮觀身邊有四個保鏢,其中兩個被支出去,剩下兩個中,有一個是江總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
宋星斐難以置信地看著陸昱酩:“你說什麽……他什麽時候安插在徐榮觀身邊的,你是說,徐榮觀做的事情,江重淵早就知道?”
陸昱酩搖搖頭說道:“事情已經過去太久,涉及到兩家人的恩怨,那個人是江總很早以前就安插在徐榮觀身邊的,自從徐榮觀落魄後,身邊的人也清洗過多次,剩下的幾個雖說名義上是他的心腹,但他依然不能完全信任,甚至在每個人身上都植入了芯片,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中,所以江總的人無法和我們取得聯系。”
“他知道那個人被徐榮觀留在身邊了?”
陸昱酩不敢說謊,點點頭道:“是,但也是前幾個月才知道。徐榮觀的手下在國外放出江陰的消息,引江重淵去解決江陰這個心腹大患,徐榮觀則偷渡回國,找準了時機才……綁架了您。”
宋星斐艱難地吞了下口水,抬起眼看著陸昱酩道:“江重淵在哪裡?”
“江總受了很重的傷,您現在恐怕見不到他。而且他也不希望你見到他現在的樣子。”
“他在哪兒?”宋星斐再一次發問。
“宋總。”陸昱酩抱歉地鞠了個躬,道:“這也是江總的意思,您好好修養,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江總會來找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