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文人還大多體弱,不似武官那般魁梧有力,自然難以抵擋朝臣暗算。
若不是處處留個心眼……
恐怕還真不知道哪天,便慘死府中無人知曉了。
雲敖輕聲歎了口氣,武官的思維都比較直,現下也只能思襯出這些。
於是片刻後,他才出聲:“宋公,我知文官之苦,亦知你與我所面臨的困難完全不同,因此我不會再多加追問了。”
“但稍後敵軍侵城,危險重重,你還是先躲到……”
話未說完,卻見士兵急匆匆的跑來,說三皇子已經從城西開始進攻了。
可按照時間推算,前往苑城尋求支援的人,此刻也才將將要抵達而已。
這就說明,他們這一千輕車兵,還有兩千禁軍,要死守城門超過五個時辰,才能確保苑城軍及時支援。
氣氛頓時沉了下去,所有人都嚴陣以待。
雲敖利落的拎起長戟,剛回頭想要叫宋祁越躲到城中時,卻猛然愣住了。
只見此時的宋祁越已經換下披風,正手執長劍翻身上馬,姿勢瀟灑至極,全然不見半點「文人體弱」的架勢。
他囅然而笑:“感謝雲公的信任,但你對我的了解,還是甚微啊。”
話音將落,宋祁越便一馬當先,徑直朝著叛軍衝了過去。
雲敖的表情上閃過一絲茫然,但也只是瞬間便消失不見了,轉而大笑了一聲後,便也率領輕車兵跟了上去。
沿路還同身後的士兵說,等會到了前線多照看著宋公一些。
然當他們剛剛及近兩軍交戰之地時……
卻發現宋祁越,已經在敵軍中殺個來回了!
煙青色的長袍在戰火與哀嚎中颯颯作響,他騎著戰馬姿勢利落的揮舞長劍,劍光所及之處幾乎片甲不留。
他神色淡然,亦或是帶著一絲的蔑視,毫無畏懼的看向敵軍。
目光掃視之處,留有的只有驚懼。
而最可怕的是,他甚至都未著兵甲、未戴護冠、未裹護膝。
只是穿著一身朝臣長袍,便能在敵軍圍剿之時,毫發無傷的全身而退!
此刻的他才是主導戰局的最終王者。
而在這時所有人才知道,宋祁越可不止是一名柔弱書生。
他也可以執劍上陣殺敵。
甚至那種讓人膽寒的氣勢,絲毫不亞於真正的士兵!
所有人都被他鼓舞到了,就連雲敖也從未見過這般暢快的劍法。
美麗優雅,卻又暴戾殘忍,像是盛開在鮮血中的花,饒是經過千百年的風吹雨打,也仍舊璀璨奪目。
這應該才是,真正的宋祁越。
雲敖思緒一頓,當即便領著士氣全開的輕車兵,也衝進了戰場。
這場廝殺,也終以苑城兵及時前來支援,落下了帷幕。
逆賊被打的潰不成軍,五千士兵盡數分崩離析。
連支援大軍都還未能等到呢,謀反大業便戛然而止了。
城樓上與禁軍一同布置陷阱的監生們,此刻也忍不住振臂高呼,幾乎都將宋祁越隻身殺敵的模樣,牢牢記在了腦子裡。
大靖王朝,終將迎來新生。
——
之後的五年時間裡,宋祁越的官職一升再升,現如今已經是一品宰相了。
探查民情、各州走訪、要事詳談……
諸多治國大事他都會參與其中,顯然已經成為文宣帝最得力的助手。
而他本人又與世無爭,也並不貪戀權政,所作所為均遵從本心。
所以哪怕是有心人想故意彈劾,卻也始終挑不出他什麽毛病來。
反倒是不知不覺,卻會被他耍上一通。
但鑒於宋祁越絕對不會吃半點虧的「淡然」性子,文宣帝對此也只能表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何況多年間,他還提出過多次整改。
且每次的方案,都對大靖王朝穩固根基、提高百姓生活質量極其有用。
連岑英國公後來,都得不恥下問找他求學,也算是一件佳談。
又過了兩年,宋泠於國子學內參與科考,並一舉奪中了狀元。
大榜一貼,連宋泠本人都還不知道呢。
百姓們卻都喜氣洋洋的先傳開了,連連說著宋家又出了一個大忠臣啦!
畢竟宋祁越太優秀了,有這樣的一個先例存在,百姓自然會對其侄兒也抱有更大的期望。
而宋泠本人也算爭氣。
最初先是入職了太常少卿,後來又依靠自己的學識和才能逐步成長。
當宋祁越已經官居太傅,並開始輔佐儲君學習政務,全權掌管禮法的制定和頒行時,宋泠也升職為了觀文殿大學士。
並在今後,成為了宋祁越最得力的助手,共同塑造更加美好的大靖王朝。
而宋家,也成為了京中流傳多年,經久不衰的絕佳妙談。
然待到垂暮之年,宋祁越還是親自請辭,瀟灑的告老還鄉了。
離開清玉京的那天,正是農歷的九月初九。
天高氣爽,但前去送別的所有百姓,卻都覺得心中難受至極。
大靖王朝這十數年間的變化,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國土面積增大,百姓稅收漸少,孩童均可入學……
這些讓百姓們,逐漸過上好日子的提議,幾乎全部都出自宋公的提議。
他是真的在為民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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