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老學究們平日裡自負清高,是鮮少與身處官場的人推心置腹的,但如今既然舍得說了,必然便也會說個明白。
林教授神色略有悲憫,語氣中滿是憤懣:“安如驚此人並不懂如何治理國子學,單單隻憑陰謀算計的話,又何以能讓今後進入朝廷的監生們,真心的報效社稷!?經此下去,國子學怕是……”
言盡於此,林教授禁不住哀歎一聲,眸中盡是道不盡的苦悶愁絲。
宋祁越鷹眸微闔,聽著林教授說完這些,又頓了片刻後才回頭說道:“林老所言既是推心置腹,那宋某也必當謹記於心。”
他摩挲著指節上的老繭,繼續道:“此事我定會多加斟酌的,還望林老和其他學官們,別被這勾心鬥角所影響,為監生們傳業授課才是重中之重。”
聽他這般說完,林教授略微渾濁的眸中,便湧出了一絲欣賞之色。
隨後二人又宛若相見恨晚似的聊了許久,直到快要上課時,林教授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連廊。
而待到林教授的身影也完全消失在眼前,宋祁越那本就不達眼底的笑意才驟然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極其冰冷的神情。
“安如驚……”宋祁越負手而立,將這個名字細細念了一遍。
那個在暗地裡與我作對的人,會是你嗎?
作者有話說:
宋·茶言茶語·祁越——
小孩子都糊弄你有心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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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惡毒伯父(六)
說實話,宋祁越打心裡覺得,安如驚應該不會是那個在背地裡與他作對的人。
原因無他:這家夥看似精明,但實則只有心氣高罷了。
先不說他能力並不出眾、思維也毫不開闊,隻說其和國子學一眾教授之間的微妙關系,也難以與宋祁越相敵。
未能以真心相對,換回來的,也終究是假情假意罷了。
思及此,宋祁越輕咂了一聲。
但話雖是這般說的,安如驚畢竟也是國子學的司業大人,何況背後還有個二品親爹在撐腰。
那麽只要其還留在國子學一日,對自己的影響就不是一般的大……
宋祁越負手凝神往崇文閣行去,眉頭輕輕蹙起,心下也一直在思襯著,並未注意已經走到西院的崇志堂去了。
“我所言句句屬實!親眼瞧見的東西,還能與你們作假嗎?”
正入神之際,他便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雄厚喊聲,忙抬頭望了過去。
此時正值課間休息,崇志堂內授課的老教授許是已經離開了,監生們便湊在一起熙熙攘攘的討論著什麽。
而適才的喊聲,便是從那群監生中傳出來的。
宋祁越眸中微暗,心中想著若是監生們在學堂裡打起來了可不好,便神色威嚴、步履生風的朝堂內走去。
及近,又有聲音傳來——
“呸!甭想再糊弄我們了,這些把戲都過時了——”
“就是就是,你前些日子還說,西街鈺蘆坊有專吃手指的鬼怪,我去看了,其實就是個小叫花子啃大蘿卜呢!”
“還有還有,說什麽崇文閣裡夜深總有鬼影晃動,實際上就是遮灰的簾子掉了,被風吹動的!”
“那不一樣,這次是真的,我親眼看見的,就在芳鹿苑後……”
“哎哎哎!你這話的意思,是說以前提及的那些怪志都是騙我們的嘍?好你個秦阿四……”
這人話還未能說完,屋內監生們的吵鬧聲便戛然而止,仿佛忽然間被誰扼住了脖頸似的,沒由來的教人心裡發慌。
“你,你們在看什麽呢?怪嚇人的……”
這人喉嚨微動,見半數以上的監生都看向了學堂門口,也僵著脖子轉動過去,隨即眸子圓睜,沒忍住驚呼出聲:“祭酒大人!”
站在門口的男子玉樹臨風,墨發盡挽頓顯神采奕奕,一身公服更是襯得他身形挺拔、神態穩重,不是宋祁越又會是誰?
而這聲驚呼,可謂是一石激起了千層浪,適才愣住的所有監生都被喊回過了神,連忙起身作揖。
——“祭酒大人安好!”
本想等等再現身的宋祁越,當下只能無奈的輕咳了一聲,負手踱步入室。
“諸位監生安好。”他笑著環視了一圈在場監生,旋即發問,“你們適才在聊些什麽,方便與我也說說嗎?”
學堂內瞬間便陷入了一片寂靜。
除去那些本就不明所以的監生們,適才相聊甚歡的幾人也面面相覷,不知是在思襯著什麽,誰都沒先開口說話。
畢竟現在面前站著的人,可並非是普通的教授或博士,而是國子學的最高管理者——國子祭酒。
若是因說錯了什麽話而引來禍事,那於他們而言可就得不償失了。
幾位監生糾結片刻,最終將目光盡數落在了一位,已至中年的監生身上。
“祭酒大人,此次話題,確實是我先引起來的。”中年監生無奈起身,訕訕回道,“但我保證說的都是真事,絕無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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