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謝慍,冷淡的神情變得柔和,唇角彎起,露出一個笑來:“你害怕她出問題了?”
謝慍誠實地點了點頭。
沈晨幫過他,教過他,可以說是他在這個世界裡交過的第一個朋友。
平心而論,他當然希望是自己多慮,可……
從村口村長喊人幫忙的時候,謝慍就發現了,沈晨對於道具這種獎勵實在太熱忱了。之前酒店的時候她收獲了那麽多道具,後面也能隨手就拿出珍稀級別的道具,可是,她卻依舊願意為了那個什麽祝福去冒險。
人心永遠是最難測的東西,而欲望能輕而易舉地侵蝕一個人的心。
謝慍不敢賭。
還好,他唯一相信的人,或者說,就算會被背叛,也願意相信的人,就在他身側。
余溫水卻笑了笑。
他道:“在門裡,出了問題的人多,沒出問題的人少,謝慍,雖然我不想提醒你這一點,但是,你最好還是不要對誰投注太多感情比較好。”
謝慍沒說話。
他知道,余溫水說得是對的。
門裡詭譎多變,稍有不注意就會失去性命,這個副本人少,可前幾個副本,無一不是玩家死個七七八八,出來的只有少數人。
在這樣的情形下,去結交什麽朋友,實在太扯淡也太沒必要了。彼此當彼此的工具人就好,如果交往太深,後面對方死了,也就是給自己徒增傷心而已。
余溫水見他臉色不好,到底心軟,歎了口氣:“好了,就算她有問題,她也沒有什麽惡意。更多可能是身份或者任務不一樣,才會有那些奇怪的情況。”
謝慍一想也是,雖然沈晨有些奇怪,但招惹來的基本都是讓她自己陷入危險的事情。
於是心下定了不少:“是我想太多了。”
又走了兩步,路上人漸漸多了起來,荒涼與僻靜被煙火氣洗去,心中的陰冷與潮濕也減弱了幾分。
路上有之前接受過采訪的村民見到他們,還很熱情地打了個招呼:“余記者!這不巧了嗎,我家剛殺了豬,來來來,拿點豬肉回去吃!”
余溫水道:“這怎麽好意思。”
雖然這麽說,但他的語氣冷冷的,令人聽不出任何客套。
那村民笑道:“哎呀,什麽好不好意思的,這段時間還得多麻煩你呢!”
說著,手往臂上挎著的籃子裡一摸一掏,拿出一個白色的塑料袋來,裡面的豬肉泛著新鮮的光澤,還沾著一點點血,鮮紅的肉塊襯著雪白的脂肪,一看便知是一塊上好的五花肉。
余溫水也沒再推脫,伸手接過了豬肉,說了句謝謝。
村民笑著揮揮手,離開了。
謝慍在旁邊看著,深深歎了口氣。
如果這裡不是個信邪神的村子就好了。
如果……這裡不是門裡就好了。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自己曾說過要關上真實之門,如今看來,應該是失敗了。
自己已經被迫離開了真實之門,按理而言,門也不應當再拉一個對它有惡意的人進來。
可它依舊做了。
謝慍抬頭看向余溫水的背影,下定了決心。
既然自己能關門一次,那就能關門第二次。
余溫水在門裡受太多罪了,有時候活著,大概還不如死了。
他想讓他重新回外面去。
為此……他願意做個賭注。
照例采訪和拍照結束,回到屋子,謝慍簡單地做了兩道炒素菜,鍋裡燉了五花肉,誘人的香味一直傳到門外的小路上。
雖然余溫水說了,遺像是活的,但說實話,謝慍真的不是很害怕這一點,這房子鬼也鬧了,房梁也掉了,還有人冷不丁過來搞一手偷襲。可他不也這麽住下去了嗎?一個活的遺像罷了,只要它不整什麽么蛾子就無所謂,如果它要整……那自己橫豎也沒什麽辦法,乾脆別擔心了。
在外面當了一天苦力勞工的沈晨與於澤秋一推門,就嚷嚷起來:“餓死我了!什麽好吃的?今天是什麽好吃的?”
“紅燒五花肉。”謝慍從廚房探出頭來,沈晨很上道,立馬就走過去端菜端碗,她的神情正常,步速均勻,昨天晚上遇襲的事情顯然沒在她心裡留下任何的陰影。
謝慍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下,最後什麽也沒說出口。
吃飯時,他將自己那個活祭才是“慶典”的猜想說了一遍。
於澤秋先是皺眉,似乎覺得荒唐,後又覺得謝慍說的實在很有道理:“怪不得昨天那個男的那麽瘋狂,原來他是為了道具。”
說完搓了搓手臂:“如果活祭才是我們需要幫忙的部分,那我們應該怎麽參與?圍在篝火和屍體旁邊跳舞?還是去幫忙搜集祭祀所需要的祭品?”
沈晨的神情也有一瞬間的凝滯,她皺了皺眉,伸筷子夾起一塊五花肉。
肉已經被燉的軟爛入味,肉皮軟糯彈牙,肉塊汁水飽滿,配上米飯讓人食欲大開。美食入口,沈晨眉頭的結也解開了。
她輕咳一聲,決定把事情挑開:“余哥,謝慍,你們今天去山上了吧。”
謝慍一怔,他挑了下眉尾:“你怎麽知道?”
這是承認了。
沈晨撥了下頭髮,苦笑道:“今天村長讓我們幫著去田裡除雜草。”
謝慍這才知道為什麽村長那會兒會站在田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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