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每個人都是一臉信誓旦旦,再三保證小紐絕對不是村長家的崽子。原因有二。
其一,小紐雖然不知道何時、又是不知道從哪家冒出來的,但是她確實不曾被村長一家照顧過,住也就是住在村裡廢棄的空屋裡,混著吃百家飯長大。村長夫人生前心善,路上見個小貓小狗都會看撫一二,如果小紐真的是她的孩子,她不可能任由小紐流落村頭。
其二,劉村長和劉村長的夫人是有一個小孩兒的,還是個小男孩。只是後來夫人病重,連帶著那個小男孩也一並離世了。劉村長現在孤家寡人,也是讓人感慨。
謝慍看得出來,她們對議論劉村長家事這件事情還是忌諱如深的,隻含糊的略微提了兩句,便掠了過去。
他想到了什麽,問道:“那個小男孩是不是比小紐年紀大些?”
老婦們面面相覷一陣,遲疑笑道:“害,畢竟是別人的家事,我們不太清楚,也不好打聽太多,只不過……看起來應當是要大些的吧。”
不好打聽太多……
謝慍抽抽嘴角,若非劉村長身份特殊,這會兒怕不是的被她們三言兩語間把小時候尿褲子的事兒都扒個乾淨。
他沉吟後,向那幾個老婦道了謝,便與余溫水一同朝著她們口中所說的,小紐暫住的老屋去了。
雖然村民們一口咬定小紐非村長所生,但她們的理由在謝慍看來還是太站不住腳跟。畢竟老舊農村,觀念封建,更重香火,若是出了什麽重男輕女的,拋棄孩子的事也不奇怪。
蛇塚村裡的怪事太多了,這種拋棄自己孩子的事情發生在這裡,竟然顯得再稀松尋常不過。
至於夫人的態度……
余溫水看穿了他的想法,開口道:“剛剛那個問題,你是在懷疑,小紐是被劉村長一家給拋棄的?”
謝慍如實點頭。
余溫水道:“那幾個人不是說劉村長的夫人很好心嗎?”
謝慍聽出他是故意這麽說的,余溫水比他的腦子轉得快,這會兒肯定早已想通了其中關節。他笑了笑:“就算再好心,劉村長的夫人十有八九也是恨劉村長的,她是個情愛至上的女人,若非身處鄉村,怕不是寧願死也不願嫁給一個自己不愛之人,還生下那個人的孩子。”
余溫水道:“你還挺篤定。”
謝慍搖了搖頭,這幾天的搜集線索,他已經大概知道了蛇塚村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故事,現在要做的,只是去確認而已。
他沒再提,一邊與余溫水走在鄉間小路上,一邊轉移話題道:“剛剛秦遼遼給了你什麽東西?搞得那麽神秘。”
余溫水兩根手指夾著那張紙條,遞到了謝慍眼前。
謝慍接過來看了兩眼,只見上面只寫了一行短短的字。
劉村長行事謹慎多疑,最重要的東西只會貼身保管。
“最重要的東西?”
謝慍喃喃重複了一遍,對劉村長而言,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
他的目的是想要通過活祭,利用大蛇神的力量使時光倒轉,為此,他需要足夠的祭品。
因此,在目標達成以前,劉村長最重要的東西便是能讓玩家通關的手鏈……否則玩家一走,他就沒有足夠的祭品,這個搖搖欲墜的蛇塚村也會被摧毀。
謝慍心思回轉,立馬明白了紙條的意思,有些吃驚道:“這麽重要的線索,秦遼遼竟然就這麽給我們了?”
余溫水並沒有多麽高興,這個線索說珍貴確實珍貴,但說沒用也是真的沒用。
最重要的東西是手鏈,畢竟只是他們的一個猜測,並沒有事實和證據論證。
而且貼身保管,這四個字就更耐人尋味了。
蛇塚村被囚禁了那麽多的玩家,幾百條手鏈,劉村長不可能真的全都掛在身上,否則走起路來那真是叮當亂響,打眼又富貴。
這紙條只是給他們指明了個方向,提出了一種可能性。
謝慍清楚這一點,不過還是將紙條折好放進了口袋,妥帖保管好。
不多時,小紐的住處編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
剛來蛇塚村時,沈晨一天能抱怨十幾次所住房屋的破舊和落後,但是,如果和眼前這座屋子作比較,他們住的地方已經算是“皇宮”了。
一座搖搖欲墜的小木屋,木板被幾枚生鏽的鐵釘胡亂釘在一起,算作牆面。大約是經年已久,木板都已腐朽,露出了灰敗的顏色,可以說是既不遮風也不擋雨。
旁邊就是垃圾堆,蚊蟲亂飛,臭氣熏天,還好不是大夏天,否則這氣味得更加惡心。
隔了垃圾堆幾步的地方,有一個裸露在外的水龍頭,上面接著小半隻被剪短的塑料管,旁邊堆了幾個塑料盆,都沾了水漬,顯然是有被人使用的。
謝慍見狀,心裡頓時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小紐一個小孩子,還是個小女孩,竟然就一個人住在這種垃圾堆一樣的地方?
余溫水似乎有心寬慰他,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想了想,道:“小紐已經死了。”
是的,她已經死了。無論是怎麽死的,又是死在了哪裡,她都已經不是人了。
死了,反而能少受很多的痛苦。
活著的人,卻日日飽受折磨,苟延殘喘。
謝慍聽懂了他的話,歎了口氣,走到小木屋前敲響了房門。
很快,裡面就傳出了一道輕快的腳步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