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覺朝他笑了下,將手伸給他:“這世上你有不喜歡的東西嗎?”
他想了想, 認真回答:“有你在, 就沒有。你不在, 全世界都是我不喜歡的。”
荀覺無奈, 將他拽起來:“那走吧。”
“去哪?”
“回家。”
千千萬萬張臉洶湧而來, 試圖將他們分開, 他們十指緊扣,大步向前走。
黑暗散去,明亮的白光映入眼簾。
秦晷發現自己能動了,慢慢坐起來。
環顧四周, 他驚訝地發現自己躺在家裡的床上。
正是早晨, 窗簾已經拉開, 秋末的陽光落進來,在被褥上投下溫暖的光影,窗台擺著一盆秋荷,碧綠的葉子在波光鱗鱗的水裡蕩漾著。
床頭的日歷寫著今天的日期。
三年後。
他回來了?
他揭開被子,赤足下床,鏡子裡映出他瘦削的身形,後腦那枚子彈不見了。
破碎的記憶蜂湧入腦海,毀天滅地的黑霧有如實體,清晰地籠罩住他每一寸的記憶。
趙拓如同洪鍾般的聲音響起:“我與世界,同歸於盡!”
無數碎礫旋轉撲來,荀覺摟著他的雙臂慢慢下垂,身體在他眼前倒下了。
荀覺……
細細密密的疼痛爬滿心臟,他忙伸手去拽胸-前的項鏈。
拽了個空。
那枚帶血的婚戒被清洗乾淨,鋥亮如新地戴在他的左手無名指上。
“怎麽……回事?”
記憶空白了一段,他怎麽也想不起那之後發生的事。
正迷糊間,門外傳來輕微的響動,他扭頭,向門口看去。
荀覺端著早餐,好端端地站在那裡。
“醒了?”他把早餐放到桌上,快步朝秦晷走來。
“怎麽下地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去,媳婦兒你這習慣真不好,咱家地毯被夏嘰嘰霍霍完了,扔掉了,你還記得嗎?地上多涼,上-床去。”
“你……認得夏嘰嘰?”秦晷呆呆地問。
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還在夢裡。
荀覺明明在他眼前倒下了,這人怎麽能是真的呢?
他伸出手,朝這人臉上拍去。
啪的一下,荀覺直接懵了。
“你起床氣這麽嚴重了?這不對啊!”荀覺不容分說將他抱起,放回床上去。
他腦子還是轉不過來,涼涼的雙腳被荀覺捧著搓了搓,來自對方身體的溫暖迅速躥進他的身體。
他把腳往被窩裡縮了縮:“你……是真的假的?”
荀覺幫他蓋好被子:“你希望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秦晷毫不猶豫地說。
荀覺低笑,附身過來,深邃眉眼定定注視他:“那我就是真的。”
“可是……”
“空間連接點關閉了,從那枚子彈開始,到那枚子彈結束,趙拓說,這是一個閉環。現在閉環結束,整件事,被從時空裡抽離了出去。”
“……”秦晷沉默一瞬,“那趙拓?”
“灰飛煙滅,在空間連接點關閉那刻,和系統一起毀滅了。”
“……黑衣秦晷也不見了。”秦晷低歎一聲,不知為何,心口堵得慌。
荀覺道:“或者也可以說,他們和那件事一起,從這個時空剝離了出去。”
“平行世界還會有他們嗎?”
“你希望有嗎?你希望他們在那裡的話,他們就會存在於那裡。”
秦晷皺眉,倏然抬眸,地朝荀覺瞪去:“你今天怎麽回事,盡說些模棱兩可的話。”
“我看是你睡了兩天,餓糊塗了。”荀覺撇嘴。
秦晷一怔:“我睡了兩天?”
“大概是子彈消失了,身體需要自我調節,你再不醒,就只能送醫院了。”
“……”秦晷說不出話來。
這時再動自己的手指,就覺得酸軟無比。
他索性躺回去,理所當然地說:“那你怎麽還不喂我吃早餐?”
荀覺“嘿”了聲,“怪我咯?”
他斜眼瞥瞥他,張嘴:“快點,讓我看看都有什麽好吃的?”
“雞蛋牛奶麵包片,你想吃哪個?”
秦晷十分嫌棄,這一看就不走心,糊弄鬼呢這是。
他抻了抻脖子,拿捏著架子:“你看著喂吧,喂高興了小爺賞你一口剩下的。”
“誰稀罕你剩下的,我自己不能吃?”一面說,一面挑釁地端起牛奶杯,用眼睛睨著他,喝了一大口。
秦晷:“……”
他有點惱,拿腳跩這人。
荀覺瞪眼:“你再跩?”
他於是又跩了一下。
荀覺臉沉下來,將早餐盤挪得遠遠的,欺身過來,色厲內荏地說:“你再跩?”
這回他跩不到了,憋屈地抻了抻身子。
荀覺壓過來,猝不及防親了他一口,甜膩的牛奶味席卷全身,他感覺自己好像醉奶了。
“我還沒吃東西呢。”他小小聲囁嚅,手卻不受控制地環住了這人的脖子。
荀覺眸光幽暗:“吃什麽東西,我還不夠你吃?”
“唔……”也不是不可以。
他目光向下,瞥見這人戴在手上的婚戒,於是將手覆上去,與他十指相扣。似在夢裡,婚戒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音。
荀覺反手握住他,細語呢喃:“讓老攻看看,先投喂你哪張嘴比較好,上面還是下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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