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著藥進了屋,秦紅箏倚在床上,烏色長發披散,絕色的面上帶著病態的倦意,她抿著淡色的唇,不知正在想什麽發著怔。
沈遂叫了她一聲,“娘。”
秦紅箏回過神,見是沈遂終於提起幾分精神,“怎麽是送你來了,身體好些沒?”
“我沒事,外公說我這遭因禍得福,靈根竟提前長好了。”沈遂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秦紅箏。
秦紅箏有了些笑意,“你外公跟我說了,說你吞了那顆舍利,現在感覺怎麽樣?”
沈遂坐到秦紅箏旁邊,“感覺很好,如今修煉比過去輕松許多。”
“那便好。”秦紅箏接過湯藥,也不怕苦澀仰頭一口飲盡。
沈遂趕忙從自己的零食庫給她拿幾顆果脯。
看著沈遂手中的果脯,秦紅箏的眼圈紅了些,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真是長大了。”
她性子一向強勢,鮮少有這麽憂愁善感的時候。
見秦紅箏欲言又止,沈遂問,“怎麽了娘,您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說?”
秦紅箏躊躇幾許,徐緩道:“那日你爹……你別放在心上,他說話只是難聽,但心裡是有你的。”
知道秦紅箏說的是沈遠膳要他自戕的事,沈遂點點頭,“我知道,倒是您跟爹。”
看的時候,沈遂對沈遠膳感官一般,不好也不壞,倒是挺不喜歡溺愛孩子的秦紅箏,以及惡毒的原主。
穿進來後他的觀點來了一個大反轉,在秦紅箏身上發現許多閃光點,反而覺得沈遠膳挺不負責任。
其實對一個真正八歲的孩子來說,秦紅箏的教育有很大問題。
但作為一個三觀已經健全,能明辨是非的成年人,沈遂很喜歡這種無條件支持你寵溺你的母親。
他的情感是完全偏向秦紅箏,所以並不希望她在沈遠膳身邊繼續消耗情緒價值。
秦紅箏明顯有自己的想法,聽到沈遂的話笑容淡了許多。
看她不願多談,沈遂沒再說下去,只是道:“不管您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您。”
秦紅箏靜了片刻,突然道:“那若是我跟林淮竹呢?”
在沈家林淮竹一直化名沈懷,聽到秦紅箏準確無誤叫出他的真名,沈遂一怔。
看樣子秦紅箏是知道林淮竹並非沈遠膳的私生子。
沈遂一直覺得,一個充滿婆媳矛盾的家庭裡,必定有一個無用的老公。
在聽到秦紅箏這個問法時,沈遂頗有一種自己被擺在天秤上,一端是自己的‘娘’,另一端是自己的‘媳婦’。
雖然不知秦紅箏為什麽會提林淮竹,但沈遂毫不猶豫地堅定道:“這世上只有一個娘。”
秦紅箏幽幽道:“那你還只有一個爹呢。”
可沈遠膳要他去死,這樣的爹不要也罷。
沈遂自然不好直白,委婉道:“誰對我好,兒子心裡是有數的。”
秦紅箏又問,“聽說林淮竹的腿是為了救你才沒了?”
沈遂幾不可察地挑了挑眉,聽說,聽誰說的?
這事只有他、林淮竹、姬溟陰知道,他沒說,後者也不可能扯這些廢話,那只有林淮竹自己說的。
不過他這話也不算作假。
當時那條巨蛇緊緊追在他們身後,倘若不是林淮竹回去引開它的注意,他倆遲早都會吞進蛇腹。
林淮竹主動提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為了在秦老谷主跟秦紅箏刷一波好感值。
這個心機小綠茶,做的好!
沈遂並不希望林淮竹跟秦紅箏水火不容,跟男主反著來通常沒什麽好果子吃。
現在林淮竹已經開始主動緩和關系,沈遂樂意支持。
所以他沒否認,“是為了救兒子才沒了。”
忽然想到秦紅箏的性子,沈遂又試探性補了一句,“但他吃我們家的,喝我們的,為我斷一條腿也是應該的。”
秦紅箏看著沈遂笑了,很欣慰的樣子,“這才娘的好兒子。”
“你外公念在過去的舊交情,拿林淮竹當半個孫子養,還想讓你與他交好。”
“他是長輩,他說的你要聽,但也不能全聽。你要記住,林淮竹吃穿用度都是我們家給予的,莫說斷一條腿,便是為你舍了命也是應當的。”
沈遂果然猜得沒錯。
即便是知道林淮竹不是沈遠膳的私生子,秦紅箏也不會給他什麽好臉色。
沈遂慶幸自己猜對了,沒有進一步激化矛盾。
秦紅箏就是這樣的性子,除了自己的父親、兒子,以及夫君外,其余人便沒有她能瞧得上眼的。
不要說林淮竹了,就算秦老谷主其他血脈,在她眼裡也不是家人,而是仆從,若是能救她兒子一命,這些人全都舍了命她也不心疼。
只能說做秦紅箏認定的家人還是很好的。
沈遂點頭道:“娘,我知道的。”
秦紅箏這觀念是自小養成的,改是不好改的,只能他在中間門調和了。
沈遂陪著秦紅箏待到晚上,還在她這兒用了晚飯。
離開秦紅箏的房間門後,沈遂又去看了看蕭子殊。
這次蕭子殊損失不小,不僅小命差點搭進去,本命劍也被姬溟陰毀損。
秦老谷主出手倒是很大方,藥王谷最不缺的便是錢跟丹藥,付了蕭子殊不少報酬。
雖然錢貨兩訖,但能在那種情形下站出來,沈遂還是很感激蕭子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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