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敘了好一會兒閑話,但並沒有提及林淮竹,秦紅箏更沒問林淮竹的情況。
她就是這樣的性子,對內護崽,對外極其冷漠。
直到今日林淮竹都不曾入秦紅箏的眼,他的死活她絲毫不關心。
說著說著忽然誰都沒話了,只有玉姑姑斟上來的茶水繚繞著白色的霧氣。
沈遂停頓片刻,終於開口叫了她一聲,準備說他跟林淮竹的事。
沈遂剛喚她一聲,就被秦紅箏打斷了,“喝口茶。”
見秦紅箏不似方才那麽熱絡,沈遂瞬間明白她可能早看出了些什麽。
沈遂沒去喝茶,斟酌道:“我知道您不喜小懷,但這次兒子能活下來,都是因為他舍命相救。”
秦紅箏神色冷淡,“我們秦家將他養到這麽大,他應該的。”
沈遂沒因秦紅箏這個態度生出退卻之心,“那若是兒子真的喜歡他呢?”
秦紅箏故作的冷淡再也維持不住,“普天下這麽多人,為何偏偏是他?”
“我也不知道。”沈遂垂下眸,自言自語般呢喃,“看他滿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時候,我隻覺得很疼,恨不得替他受過,想到他會離開我,我便覺得怕。”
沈遂抬起眸,“您說我該怎麽辦?”
血色殘陽落在他面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悲苦跟迷惘。
秦紅箏吃過這種苦,看著這樣的沈遂,她也覺得難受。
終究還是母性佔了上風,秦紅箏攬過沈遂,眼眶漾著一層薄亮。
沈遂輕輕抱住秦紅箏,低不可聞地說,“謝謝您。”
謝謝她同意,也謝謝她還活著,更謝謝她這麽愛他。
沈遂是孤兒,他第一次體會到母愛便是秦紅箏給的。
秦紅箏說,“我只有一個要求,十年內你們不能結契為道侶。”
她對林淮竹的不喜不可能改變多少,只是不願讓沈遂為難。
秦紅箏並不看好他倆,情之一字她深有體會,再相愛的人也經不起時間的磋磨,更何況他們還都是男子。
她不想做惡人,在沈遂喜歡林淮竹的時候強行拆散他們,但又不願看到沈遂日後受傷。
沈遂不敢輕易答應秦紅箏,這要是讓林淮竹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沈遂被打措手不及,支吾著說,“您讓我想想,過幾日我再給您答覆。”
看出沈遂的為難,秦紅箏當下不悅,“怎麽,他連這點要求都不肯?”
作為一個母親,秦紅箏自然覺得沈遂能跟林淮竹在一起是屈尊。
林淮竹合該事事以沈遂為重,以沈遂為準。
沈遂堅持道:“不是他不肯,是我不肯,十年太長了。”
秦紅箏恨鐵不成鋼,“他有什麽好的?”
知道秦紅箏吃軟不吃硬,沈遂曉之以情,“兒孫自有兒孫福,娘,我知道我在做什麽,況且我跟他也不是一兩日了。”
一聽這話秦紅箏更是後悔當初引狼入室。
早知道就不該讓林淮竹留在藥王谷,跟她兒子朝夕相處。
如今木已成舟,秦紅箏說什麽都晚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沈遂既不願讓林淮竹受委屈,可也不想惹秦紅箏生氣。
為了安撫秦紅箏,他留下陪她吃了晚飯,席間絞盡腦汁哄她高興。
最終總算讓秦紅箏默認卻不支持他跟林淮竹,以秦紅箏的性子能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等沈遂回去,家裡還有一個生了悶氣的林淮竹。
原本林淮竹以為沈遂很快就會回來,沒成想他一覺醒來,月色當空人還是沒回來。
不知道是留在秦紅箏那兒,還是又遇到哪個弟弟被攔住了。
藥王谷有許多他跟沈遂美好的回憶,但也有很多讓林淮竹不喜的地方。
只不過林淮竹不會跟沈遂無理取鬧,聽到廊外的腳步聲,他撩起身上的薄被下了床。
沈遂推門便看到林淮竹踉踉蹌蹌的身形。
“怎麽下床了?”沈遂忙走上前,“是要喝水?”
林淮竹低咳著,身形搖晃得厲害,扶著案桌似乎才不會摔倒。
“你坐,我來。”沈遂見狀接過他手中的茶壺,為林淮竹倒了一杯。
林淮竹坐到一旁的貴妃榻,微微仰頭飲盡杯中的水。
沈遂:“還喝麽?”
林淮竹點了一下頭。
見他一口氣連飲了三杯,沈遂邊倒第四杯邊開口問,“這麽渴?”
林淮竹嗓音沙啞,“醒來就覺得口乾,本來想忍一忍等有人來了再說,但半晌都沒人。”
沈遂擰起眉,“我外公他們沒來看你?”
林淮竹:“你走後他們來了,待了一盞茶的工夫就走了。”
沈遂想說下次可以用靈識叫他,但想到林淮竹靈核碎了,別說是靈識了,只怕連紙小鬼都操控不了了,心裡頓時不是滋味。
沈遂將茶盞遞給林淮竹,“我跟我母親說了我們的事。”
林淮竹端著茶杯不露聲色,“她什麽意思?”
沈遂:“你我都是男子,她第一想法自然是不同意,但見我喜歡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林淮竹不信事情會這麽順利,否則沈遂不會待這麽晚才回來。
不過他也沒有拆穿沈遂,抿了一口茶說,“那就好,我還怕她不肯應,你也知她一直不怎麽喜歡我。”
沈遂夾在中間,隻得兩頭說好話,“她性子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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