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遂:……
合著這小祖宗不知道第一輪對手是他,不過這倒也是符合容朔的性子。
容朔在人群中一掃,指著林淮竹喜道:“那你弟弟,咦,你們怎麽長的不像?”
暴躁的伏塵看不下去了,氣得胡子亂吹,吼道:“你是來比試的,還是認親的?”
容朔嚇得一哆嗦,手忙腳亂地亮出自己兵器,對沈遂道了一句,“得罪了。”
容朔不用劍,他的兵器是一杆銀色長戟。
那戟與容朔身量差不多的高,尖端鋒而利,旁邊附以月牙形橫刃。
容朔長相稚嫩,兩頰掛著嬰兒肥,一雙貓眼圓圓鈍鈍的,跟那柄長戟實在不搭。
但戟在容朔手中卻虎虎生威,猶如身體的一部分。
長戟劈砍而來時,一股強大的寒氣逼來,四周掀起狂暴冷囂的風聲,仿佛拔地而起的山巒。
沈遂一個秀出南鬥傍的起手式,劍光如湖面照紅日,霎時霞紅萬丈。
劍戟相撞,掀起巨大氣流,鏗鏘聲劃破長空,火光四濺。
容朔那張稚氣的圓臉帶著不符合年紀的殺伐,他手腕一轉,戟牙鉤住沈遂的劍。
他的招式大開大合,那杆銀戟霸道剛猛至極,招式變化無窮。
一戟罡風化雨,浩蕩真氣如一簾雨瀑,在天際劃出一道銀色巨浪,剛猛地沈遂掃來。
沈遂橫劍一格,試煉台劇烈一震,劍身吟嗡作響。
他的長發被疾風吹得飛揚在身後,衣袍獵獵作響,光影交織在清俊的面上。
林淮竹神色沉靜似水,靜靜凝視著台上的沈遂,目光一瞬不瞬。
沈遂握緊處暑,掌心乍現金玉之色,他反手用力一別。
長戟頓時向上彈開三尺,容朔虎口震得發麻。
在他吃痛那瞬,沈遂已經消失不見,容朔有片刻茫然,四下張望。
忽然後背一寒,容朔想也未想,將長戟掃向身後,背身一招風馳電掣,長戟化作驚世銀龍,朝沈遂眉心刺去。
兵刃相交那瞬,沈遂借力使力,身影詭譎,劍身彎成一輪下弦彎月,震蕩的劍鋒橫掃著掠過容朔右臂,在肋骨割開一道血線。
好巧妙的一劍。
在場所有人都因沈遂這一劍而屏住呼吸。
伏塵看到血光,心口一緊,猛地站起來。
他雖口上對容朔十分嚴厲,但心裡十分喜愛這個小弟子,見他受傷不免有些擔心。
容朔天賦極高,自入門以來還沒吃過這麽大的虧,即便是對上銀術他也未必會輸。
低喘一聲,容朔揮戟擋開沈遂的劍,連退好幾步,身上的衣袍被血浸濕,眼底卻越發雪亮,仿佛泡過水的黑葡萄。
他心底的戰意頓起,抬手抹掉額間的細汗,用清亮的少年聲對沈遂道:“再來。”
看容朔生龍活虎,伏塵放下心來,重新坐下。
容朔的長戟越發剛猛,疾如雷霆,重若山脊,隻攻不退。
尋常人都看不到他的招式,只能瞥見一輪銀霜揮灑四方,以及劍戟交鋒的清吟脆響。
容朔雖然年紀小,走卻不是敏捷靈便的路線,而是‘大巧不工重劍無鋒’的力量型。
看他如此,沈遂好勝心也被徹底激出來。
第62章
既然容朔的戟重在力量,那沈遂便取一個‘巧’字,以柔克剛。
他不與容朔硬碰硬,在試煉台上翻轉騰挪,身如輕燕,每一步都不踏實,腳尖只是輕盈一碰便轉身離開,縹緲無蹤。
容朔劈砍幾次不成,很快便想明白沈遂的用意,他改變大開大合的打法,收斂氣勢。
一人一戟化為一體,劈、挑、砍、刺、平鉤、回探。
一招一式利落至極,霎時間銀光滿天,狂風怒號,雲消霞散。
伏塵還從來沒見過懶散的小徒弟這麽認真,不由欣慰一笑,果然強敵使人進步。
一旁的付毓真人也看得認真,時不時點評兩句。
他誇容朔時,伏塵笑著捋捋胡須一臉得意,等他誇沈遂的時候,伏塵就撇撇嘴,心道沒眼光。
兩人正纏鬥的如火如荼,難分勝負時,沈遂忽地一招飛劍決浮雲的起手式,一劍挽三花。
劍鋒虛虛實實,光與鋒刃交織成一片,吟聲回蕩。
容朔到底是作戰經驗少,看到三道劍刃,如同三條吐著猩紅芯子的毒蛇朝他‘咬’來,一時不知要擋哪一個。
匆忙間他提起長戟,戟牙一鉤,卻是一空。
虛晃的劍刃匯成一線,在橙紅的漣漪水波中,嗡顫的劍尖刺入容朔右臂,在肩頭挑開一道血痕。
台下其他內門弟子都不由屏住呼吸,甚至不敢扎眼,生怕錯漏這精彩的對決。
只見容朔從慌亂中鎮定下來,揚起長戟劈空重重一砍,天際劃出一道刺目的天光。
沈遂不避不躲,迎面而上。
兩廂碰撞,摧古拉朽般試煉台的青石碎成石塊,攪起的颶風逼得台下的弟子呼吸一滯。
沈遂夾住長戟,手腕一抖,劍身回旋彎成一張弓,如海面卷起的巨浪重重拍在容朔胸口。
容朔連退數米,將長戟橫在地上,他才勉強穩住了身形,地上拖出一道又深又長的印子。
整個煉場如同被人摁下消音鍵,靜了好幾息,付毓真人才站起來,對眾宣布道:“此戰沈遂勝。”
方才沈遂下手留了情,不然那一劍會直接刺入容朔胸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