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竹收走了那條紅發束,對沈遂道:“我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沈遂:“嗯。”
林淮竹不再多言,從那條粗長的鎖鏈翩然行至絕影峰。
山峰間雲霧縹緲,沈遂與林淮竹隔著昭昭薄霧相視片刻。
親眼看著沈遂離去,林淮竹才進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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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竹離開後,沈遂一人留在流雲峰多少有些孤單。
自那次被林淮竹被打擊後,銀術在修行上更為刻苦,沈遂想見他一面都難。
沈遂連勝容朔、凌道卿,之後更是勢如破竹。
最後沈遂真的成功摘下這屆的魁首,被道晏收為徒。
從流雲峰搬走那日,官隕還親自來送沈遂。
“這次能成為尊上的弟子實屬運氣,要不然我也不會在第一第二輪遇上這樣強的對手,不遇到他們,我也激發不了這麽強的戰意。”
沈遂故意這麽說,以此惡心官隕。
面對沈遂凡爾賽言論,官隕目慈笑藹,“哪裡是運氣,是世侄有這個實力。”
“不管怎麽說,多謝官叔這段時日的照顧。”沈遂歎息一聲,“本來還想在這裡多待些時日,好好跟官叔敘敘情誼。”
官隕亦是滿臉不舍,“世侄若是想這裡了,便常回來看看。”
沈遂:“一定一定。”
客套完,沈遂轉過身笑容一斂,老狐狸。
官隕眸色沉沉,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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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竹一語成讖,今年沒能跟沈遂一起守歲。
不過靈霄峰上也沒有年味,連桃符都不貼,更別說放燈,饋春葵、吃灶糖了。
往年這個時候藥王谷很熱鬧,就連仙鶴頸上都會纏上紅繩。
秦老谷主會在小年夜這日,帶著谷中大小拜藥仙,渡海放生,晚上還有各式各樣的花哨節目。
沈遂還是第一次過這麽素的小年,靈霄峰上的人倒是習以為常,連拜歲的習俗都沒有。
實在太冷清,沈遂閑著無事提著一盞燈在靈霄峰晃悠,不知不覺走到與絕影峰相連的索道。
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雪,薄亮的雪片紛揚灑下。
墨色天幕烏沉沉壓下,遠處的天與地仿佛連成一線。
沈遂站在索道一頭,看著結冰的黑色玄鐵鏈,到底是沒邁過去。
林淮竹已經閉關修行大半年,也不知怎麽時候出來,沈遂本來想著讓紙豆豆過去看看,想了想也作罷了,省得打擾林淮竹。
風雪越來越大,不管峰上還是峰下皆是銀裝素裹。
沈遂看向峰那頭的山洞,黑漆漆的模糊在夜色中,什麽都瞧不出來。
他提著燈盞,在索道旁站了一會兒,紙豆豆趴在燈盞外罩上打瞌睡。
雪越下越大,沈遂隻好抄近路折回去。
等沈遂回到院中,在門外抖落掉身上的雪才進了房。
床上多了一樣東西,沈遂走過去便看見了。
是一枝開得正盛的紅梅。
沈遂拿起來,不解地左右環顧,看到半開的窗戶他蹙了蹙眉。
走之前窗戶明明是關著的,誰翻窗送了他一枝梅?
雖然想不出是誰,不過到底是一抹紅,在小年夜這個本該熱鬧卻意外冷情的日子,這抹紅顯得極為難得。
沈遂找了一個花瓶,添上水,又倒了兩滴甘露,將紅梅插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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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峰上的積雪漸漸消去,披了一層嫩綠的新衣。
融融的春風中,林淮竹從石洞緩步走出來。
閉關整整一年,身形依舊挺拔如松,不見絲毫消瘦落魄。
出來前他特意換了一身白衣,行走間衣擺堆疊,飄然若仙,如明月浸疏竹。
今日出關他誰也沒說,離開絕影峰徑直朝一處院落走去。
這次修煉林淮竹到達了常人難以企及的新境界,耳目聰明了許多,還未進去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別動,你這麽亂動我怎麽弄?”
另一道聲音沾著幾分嘶啞,“還是算了。”
“你信我一次,我技術很好,且不是第一次。”
“還是算了。”
“不行,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慫了,一輩子都慫。”
之後便是叮鈴哐當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砸落在地,隱約還有拉扯與衣衫摩擦的細微聲音。
林淮竹眸子一沉,上前猛地推開房門。
屋內的人聽到門口動靜,停下動作紛紛看過來。
林淮竹朝房內一掃,便見沈遂將一個人壓在桌案前,對方明顯有些抗拒,抬臂擋著沈遂的手,不讓他有進一步的動作。
見此情形,林淮竹眸色起起伏伏,晦暗不明。
沈遂同樣懵,看著站在門口的林淮竹一時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第70章
趁著沈遂與門口那人對視的空擋,被摁在案桌上的青年終於掙脫出來。
被推開的沈遂也如夢初醒,不過他的注意力全放到了林淮竹身上,沒注意身旁的人與他拉開了安全距離。
一年未見,林淮竹竟又長高不少。
眉目與過去分明一樣,可氣度卻全然不同,如玉山上行,煙絡遠照,那番蕭肅風骨窮盡詩家筆也難抒。
確定眼前的人真是林淮竹,沈遂露出喜色,“你什麽時候出關的,怎麽也不提前與我說一聲?”
林淮竹掠了沈遂身旁的人一眼,指尖掐緊,面色卻溫其如玉,“怕打擾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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