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話。”粟葉讓系統安靜， 視線始終緊緊黏在言文的臉上。

　　或者說， 是落在那雙眼睛上面。

　　剛才悶在被子裡， 粟葉又不受控制地回憶那些破碎畫面裡面的細節。

　　男人臉上的白霧有些許飄散，隱約間他似乎看見了對方的眼睛。

　　很漂亮，帶著綺麗跟旖旎，仿佛能夠盛下漫天的星海。

　　當時粟葉就覺得眼熟，現在看著言文，突然就覺得兩者有點像。

　　只不過言文的眼睛要更清澈一點，帶著一些天生的乖巧。而那個男人的眼神是一種縹緲空靈的感覺，像是歷經時間長河。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是他瘋了還是兩人真的眼睛很像。

　　他總不至於想炮/友想到拿崽崽當替身了吧，那也太狗血了！

　　正當粟葉滿目糾結地盯著言文的眼睛看的時候，言文突然睜開了眼睛，兩人的視線直直對上。

　　粟葉愣住了。

　　言文先是疑惑，不明白粟葉為什麽悄悄盯著他看，有些微的緊張。隨後，卻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類似懷念的情緒。

　　“阿葉......你在看什麽？”言文輕聲開口。

　　“我......”粟葉一噎，“就是覺得你的眼睛很漂亮，想仔細看看。”

　　言文覺得對方的語氣有些不自在，卻又不明白為什麽。

　　阿葉的性格，不至於因為偷看被發現而緊張吧。

　　腦袋突然被揉了一把，粟葉捏捏言文的臉，“睡吧，我剛剛是不是吵到你了？”

　　言文搖搖頭，“沒有。”

　　只是突然感覺到有灼熱的視線，下意識睜開了眼睛。

　　房間內再次安靜下來，這次粟葉也沒有再次盯著言文看。

　　小可憐太敏銳了，要是再次被抓包可就說不清了。

　　今晚應該也能夢見那個男人吧......

　　又是熟悉的微微恍惚感，粟葉再次睜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倒在地上，渾身都是粉碎的痛苦。

　　他的四肢被碾碎了，斷裂的骨刺穿透皮肉，暴露在空氣中。

　　頭髮被抓住，脖子被迫仰了起來。

　　周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太清。粟葉隻感覺到壓抑與惡心的氣息。

　　來自身邊對他下手的人，更來自他自己。

　　恨意，絕望，瘋狂，想要將所有人拖入地獄，縱使他身死，也要化為厲鬼復仇。

　　粟葉現在的意識被割裂成了兩半，一半依舊沒有什麽大的情緒，就好像在看一部比較虐的電影。

　　而另一半已經徹底被仇恨血腥侵染，源源不斷吞噬著來自身邊人的惡意。

　　然後將那些惡意盡數化為了力量。

　　粟葉一直以來性格都很好，就算有不悅，那情緒也不會很強烈。

　　他有共情的能力，但不多。

　　許是獨自在人間飄蕩了太久，以至於養成了旁觀看客的習慣。

　　但此刻，他頭回體驗到了什麽叫做恨意滔天。

　　但他記不得具體原因了，看夢境裡的對話，大概就是被家人背叛，被朋友謀害，被眾人算計。

　　他所信任的，所守護的，頃刻之間天翻地覆。

　　粟葉「看著」自己被丟上一個類似獻祭的台子。

　　然後，光柱四起，一點一點蠶食他。

　　腦中突然浮現了錯雜的聲音。

　　“粟葉啊，我們也不想的，可誰讓你天賦最好，是千萬年來唯一的純靈之體，用你去填補天道的殘缺再適合不過。”

　　“你不是最善良了嗎，為了天下人，你就犧牲一下吧。”

　　“只有你填補了天道，我們才能成仙。”

　　成仙，成仙......

　　光柱中的粟葉啞笑起來，瞳孔被漆黑侵染，將那些汙濁的氣息盡數吞噬。

　　他撕裂了祭台，周身鬼氣滔天，直衝雲霄。

　　人修煉出了岔子一般入魔，可他的修為盡廢，經脈俱斷，連入魔都沒有資格。

　　但他吞噬了世間人對他的惡念，也吞噬了自己的全部仇恨。

　　世間本無鬼，無非是惡意滋養。

　　自那一天后，世間不止有人魔界，還有鬼界。

　　粟葉理智的意識體依舊割裂，他像一個旁觀者，靜靜看著自己的過去。

　　明明是很痛苦的回憶，可他並沒有多少感覺。

　　他成了鬼王，肆意破壞侵佔修真界，還不斷吞噬魔族，甚至連天地之力都不放過，最終驚動了天道。

　　上面來了仙人。

　　但仙人被粟葉一擊斃命。

　　粟葉甚至還聽到自己很裝逼地說了句傳說中的仙人也不過如此，然後就開始向上侵佔仙界了。

　　到最後，整個世界包括天道都被粟葉牢牢掌控。

　　再後來......似乎來了些自稱系統的東西。

　　夢境到這裡就戛然而止，因為粟葉被摔醒了。

　　他在夢裡動作幅度太大，到了現實中就是直接滾到了地上。

　　堪堪爬上床，發現言文正震驚地望著他。

　　半晌，結結巴巴來了句：“阿，阿葉......你昨晚是夢到什麽了嗎？”

　　粟葉回憶了一下自己標準美強慘爽文的經歷，很是淡定地點頭，“我夢到自己成了鬼王大殺四方一統天下，連神仙都要跪在我腳下。”

　　他說得是實話，他曾經就是這麽的牛逼，小說主角都沒他這麽有氣勢。

　　但顯然，言文不信，甚至覺得粟葉是不是睡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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