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明白了,你在排除確定死因……”
薑玉成往屍體上看了一眼:“可他這臉色白的,嘴唇都沒色了,就很像血流幹了啊……”
蘇懋微頜首:“我再看看另一個。”
他轉向,看另一邊的屍體——
也是個男人,比左邊這個要年輕一點,卻也年輕不到哪裡去,蓄了須,看起來已過而立之年,同樣的手腕四肢有過幫縛痕跡,致命傷也是在右手腕,傷口深可見骨,但並沒有滿身血色,血跡只在右手腕及右袖間。
衣服料子也不錯,右手中指指腹,同樣有經常書寫留下的薄繭,很明顯,這也是個做官的。
太子道:“任永,年三十五,禮部員外郎,在京城,這個官不能算微末,卻也不算大員。”
蘇懋點了下頭,上前仔細驗看:“死者面色蒼白,唇色灰淡,和左邊屍體類似,因失血過多,屍斑顏色較淺,然指壓不變色,翻動屍體屍班不轉移;屍僵明顯,部分地方偶有松弛;角膜高度混濁,不能透視瞳孔,嘴裡有細小傷口,應是被塞住東西堵過——死者死前死亡,該有十二個時辰以上。”
也就是,一天多了。
蘇懋偏頭看太子:“這兩具屍體,都是在今天發現的?”
太子頜首:“是。”
蘇懋:“雖則這任永與畢爭庭屍體表現有所不同,並沒有渾身濕透的痕跡,頭髮看上去也未浸過水,但仍有其他諸多相似之處,比如一樣的臉色和唇色的淺淡,失血征象明顯,比如都被堵過導致不能發聲的嘴,比如相似的衣亂痕跡,看起來像是曾經劇烈掙扎過,還有手腕上類似的極深的割腕傷。”
不是一天死的,在同一天被發現……這是巧合?
“據說這任永的死亡現場,有一地的血,看起來也像是流血流死的,”薑玉成倒不是有心為難蘇懋,就是認為蘇懋什麽都知道,直接就問了,“這個連水都沒有,也能失血而亡?你剛剛不是說,稍稍有點難度?”
“唔……”
蘇懋思忖片刻,突然看向太子:“殿下,我可以剖屍檢驗麽?”
殿下還沒說話,薑玉成眼睛倏的睜圓:“你說什麽?剖,剖屍?”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麽?是把屍體割開的意思麽?
蘇懋肅容:“解剖屍體,能告訴我們的更多信息,我有把握,只要讓我打開屍體看一看,我就能明確具體死因。”
“太子表兄……”
薑玉成迷茫的看向太子,有些糾結,要不要勸著答應呢?勸著應吧,感覺這種事有些匪夷所思,人都死了,還不給個清靜,不勸吧,蘇小懋從來沒做過不靠譜的事,他說行,應該就是真的行,蘇小懋在這方面相當厲害,而且破案嘛,真相第一……
他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良久沒個主意,正當他決定,乾脆支持答應的時候,太子已經招手叫了人過來——
“去湛記鐵鋪看看,孤訂的東西打沒打好,若得了,即刻送來。”
太子倒沒有太過驚訝,自答應蘇懋起,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唯一沒想到的,是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莫要著急,”他轉向蘇懋,“鐵鋪離此不遠,去去就能來,若刀具已好,你即刻就可以剖屍,不必擔心其它,若還沒好,本也說的這幾日交貨,去催一催,應該也能很快就好,我們可暫先轉看現場,哪裡都不耽誤。”
蘇懋自然滿口答應:“好啊,殿下安排的極好,我無有不從。”
結果很順利,派出去的人很快回來,將刀具一並帶來了,說打鐵鋪子的掌櫃今晨才做完最後一道工序,正要派人給訂貨人遞信呢,他們就去取了。
裝著刀具的小箱子也很精致,一打開,陽光灑進來,把把都閃著光,那叫一個鋒利,那叫一個冷冽。
蘇懋一看就喜歡的不行,迫不及待的拿一把在手裡,那熟悉的感受,足夠鋒利的刀刃……打鐵鋪子技術真的很不錯!
薑玉成起初有點怕‘剖屍’這兩個字,畢竟沒看過,感覺會很刺激,現在看到蘇懋熟練的執刀姿勢,那帶著笑,小心翼翼撫摸,像在感受什麽美人的模樣……
他忍不住抱住胳膊,狠狠一抖。
娘喂,好像蘇小懋這個樣子,更嚇人啊!
蘇懋和自己的解剖刀親切的打過招呼,重新看向太子:“剖屍難免氣味汙濁,我還想問殿下要一些東西。”
太子頜首:“可。”
很快,停屍房重新做了準備,送來了酒和薑片,酒用來洗濯,新鮮薑片含在嘴裡,可以止嘔,陶盆裡燃上蒼術皂角,也有去穢作用。
圍上罩衫,再用簡易布巾罩住口鼻,蘇懋最後手先了一把解剖刀,眉目肅靜地走向屍體時,薑玉成都感覺這氣場不像是要驗屍,而是要做什麽了不得事件的大型現場,眼珠都不敢錯一下,生怕錯過了什麽。
然後他就看見,蘇懋動手了!
蘇懋把刀尖抵在死者肩膀上,就這麽一下兩下,手指靈活移動,絲滑程度好像他劃的不是人,而是本就順滑的絲綢……
剖,剖開了……
他掀開了人皮!
第49章 死因 他又把肚子縫上了。
偌大的房間裡, 靜寂無聲,只有鋒利解剖刀劃開皮膚的聲音,時而伴著新換鑷鉗的輕微碰撞, 聲音還有點清脆,並不大,卻不知為何, 有些讓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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