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想,那個人還是死了的好。”
“我不用非要忘記他,也不用原諒他,但他也不是什麽值得我掛念在心上的東西,我有自己的方向,自己的堅持,陪伴我一路走下去的,我眷戀和懷念的,永遠都是我的家人。”
蘇懋絮絮叨叨說著,往日歲月留給他的傷痛仍在,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消,但他早已學會怎麽療愈自己,怎麽更好的前行,慢聲聊起過往,不是雲淡風輕,不是故作輕松,而是,那也是人生的風景,和家人並肩的一段縮影。
時間一點點過去,蘇懋聲音慢緩,倒也不覺得累,也不渴,就是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殿下啊……我的好殿下,求求你了,倒是給點反應啊!
終於,殿下給反應了。
“你的病……還能好麽?”
“能好啊,”蘇懋篤定點頭,“什麽病都能治好的麽,只要找對了藥,我這個也不是沒找過大夫,還有靠譜大夫提供了特殊療法和藥物,純粹是我自己不想治……殿下可能懂?”
靜了很久,太子才道:“你害怕再有意外時,不會摔跤了,便躲不過。”
蘇懋鼓掌:“沒錯,就是這樣!人生總要相信點什麽嘛,就算家人還在,我仍然更想多相信自己,大衍四九,還人遁其一呢,我就想自己做這個一!”
“嘩啦——”
不知太子做了什麽,玄鐵鏈突然重重一震,氣勢如翻江倒海,炸雷般響在耳邊。
蘇懋嚇了一跳,下意識起來,腿又盤麻了,直愣愣往側邊倒去,屋子黑成這個樣子,伸手不見五指,他看不見哪是哪,又習慣性的即將摔倒時,不管不顧,沒有太多防衛動作,眼看著就要臉著地——
突然有一隻乾燥溫暖的大手,托住了他的臉。
“好險……”
蘇懋撫著這隻手的手腕坐回來:“多謝殿下!”
謝完還不忘摸著□□太子整理一下袖口,別別到哪裡難受。
太子聲音微啞:“你不怕孤。”
蘇懋拉著他的手,把他的袖子整理好:“我為什麽要怕殿下?自第一次見面,殿下不就在護著我?”
太子收回手,沒說話。
蘇懋清咳了下:“抱歉,這麽久了才察覺到,當時那個涼亭,是殿下故意去的吧?召我去,也是想讓我躲雨?還有賞給我的糕點,廊下的小床,以及之後的相救,殿下不想我餓著渴著沒地方睡,想讓我好好的,是不是?”
縱使這些行為在起初,都帶著試探之意,太子不可能對隨便闖進來的人立刻相信,信任都是在其後一點一滴構建的,蘇懋仍然感恩。
“我不好說殿下是個好人,但殿下確實在保護別人,不會因為暗裡的捕風捉影,就先入為主,在心裡為對方判了死刑,”他笑出小虎牙,“疑罪從無,殿下是個心胸寬廣,也有充分自信和能力的人。”
“你喜歡?”
“嗯?”
“你喜歡這樣的人?”
“當然啊,”蘇懋重重點頭,“我最喜歡這樣的人了!”
做他們這一行的,最應該做到的就是立場公正,理性看待案件,受害者和嫌疑人,但人都是有情感的動物,有時總是不能避免,能時時做到的人,當然值得尊敬。
太子又沉默了。
蘇懋大概知道,他在承受某種痛苦,整個人傳達出來的氣氛也越來越緊繃,似乎在更努力的壓抑和控制。
“殿下要是實在難受,我可以走遠點的,”他用腳蹭著,往後挪了挪,“但不是怕你哦,是想讓你安心,不要害怕,你傷不到我的。”
太子還是沒有說話,好像變成了啞巴。
“殿下喜歡貓麽?”
太子沒答,蘇懋也不介意:“忘了是什麽時候,我總感覺好像在哪天,聽到您夢話,說貓貓…… ”
太子眼睫微垂。
什麽貓,奉和宮只有你這一隻貓。
他眼前仍然是一片血紅,心中仍然有各種暴戾情緒,忍不住想要發泄,以前每次都是如此,壓不下去時就放縱一把,舞一舞這玄鐵鏈,傷不到別人,就傷一傷自己,可現在,有這個小東西看著,他竟有些不敢大動。
蘇懋說傷不到他,讓他放心,可他怎能放心?
就他那小腰,夠幾下自己折的?
深深呼吸,眼前血色未變,暴戾情緒仍在翻湧,可好像……並不是那麽不可控,他若真的想,也控制得住。
“你想要什麽?”他嗓音喑啞,看著坐遠了些的小東西。
蘇懋:“嗯?”
太子:“如此諂媚討好,你想要什麽?”
蘇懋本來沒想討賞,太子說的話麽,他也不怎麽在意,跟這個人相處,要看他做了什麽,而非說了什麽,可現在既然有機會,怎能放過?
“那我想要一套驗屍工具,可以麽?”
想想那不好使的刮胡子匕首,想想那些差點露餡的瞬間,藏葉於林的時間到了啊!
蘇懋語氣都激動了起來:“一套刀具,要柄長,刃短,開刃一定要鋒利,還要配上鉤夾鉗鑷,每一樣都不同,就是可能樣子有點奇怪,我得先畫圖出來,還得在外頭鐵器鋪子起模子才能打……行麽?”
第47章 你的手很暖 除了你,誰會喜歡這種幼稚的東西?
蘇懋說想要一套刀具。
他尋思這不是什麽很難的事, 至少對太子來說不是,可是說完後太子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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