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再小心侍奉,壽數也不會太長,太醫們會竭盡全力,但最多,只能保證三四個月,三四個月後就不好說了,讓太子做好心理準備。
本來大家應該傷心點的,國失天子,乃是大喪,但皇上搞出這種事,著實傷心不起來。
不過皇上這壽數挺好,而今年節,過三四個月,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辦喪事怕什麽?至於現在,當然是太子監國,太子本事大家都知道,三四個月後,政事也捋順了,正好登基,自此後可大開手腳施展抱負,國運昌隆,天下太平!
至於北方敵國,呵,怕個蛋,他們敢來打,太子自能打回去,他們要休養生息不敢動,自己家不正好也趁機發展民生,風調雨順……
總之就是四個字,未來可期!
大家紛紛表示對皇上的惋惜,對太子的安慰後,就輕輕松松告辭,一個個回家過年了。
小郡王也跟著爹娘,乖乖道別。皇上沒死,挺好的,誰都不用有遺憾啦!當然,因為過往那少的可憐的情分,他還是會來多看望皇上幾次的,他娘也會。
離開皇宮的所有人裡,只有長公主抹了眼睛,眼眶微紅。
少年那一段互相扶持的時光終究難忘……只是這麽多年過來,早已物是人非,有些人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遺憾終歸還是遺憾,追憶無用,只能往前看。
宮裡也開始籌備過年。
添置的東西添置上,該掛的紅燈籠掛起來,大紅的剪紙貼窗上,喜慶的氣氛造起來……
“……明日就是除夕,守歲少不了零嘴,蘇督主想吃點什麽? ”
鮑公公一臉慈祥的來問蘇懋。
他來問,蘇懋不覺得有問題,畢竟往常奉和宮就是他在管,吃什麽穿什麽用什麽,都得過他的手,奇的是,歸問山也來問了,不但言語恭敬的請示,還笑的跟朵花一樣。
蘇懋:……
他微一側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值守的,殿前司散都頭向子木。
“你們不是一對。”
“當然不是,我是太監啊,怎麽肖想人家?”歸問山頭搖的像波浪鼓。
蘇懋盯著他:“那你之前——”
歸問山往後退了兩步,謹慎的很:“那可是你自己要誤會的,不關我的事!”
蘇懋深吸了一口氣:“那你不說!你是太子的人! ”
“既然都猜到了…… ”歸問山倒是能屈能伸的很,笑眯眯,“要不今年守歲,就讓我給你準備吃的?我手藝不錯,看人也準,保你能吃到適口的東西。”
蘇懋:“嗯?”
歸問山立刻改了口:“我們押了賭注的,你吃了誰準備的東西,誰就能賺到彩頭!還會得太子賞!”
一邊小墩子也過來湊熱鬧,愣愣的點頭:“嗯嗯沒錯,要不這回還是我來——”
“去去去,你才幾歲,再長幾年再說!”
“可你也沒多大啊……”
“要論年紀,咱家可就不客氣了。”
一老一少一年輕,三個太監理論了起來。
蘇懋撫額,你們可真是……
“蘇督主你說,到底選誰!”
還沒反應過來,三個人已經齊齊看了過來,眼神凶凶。
“這個……容我想想……嗯,好好想想!”
蘇督主轉身就跑。
其實太子說的沒錯,蘇懋曾經下定決心努力,用盡所有力氣往上爬,想要幫助看起來沒有鬥志的太子,只要自己有足夠的實力,站到能和人掰手腕的位置,就能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對此倍有信心,認為自己可以做到。
做到……是做到了,只是沒想到,如此的順利絲滑。太子並非沒有鬥志,人家的鬥志起來的比自己預想的要早的多,不但暗搓搓安排計劃所有事,還能順手幫他搭建順平道路,短短時間內,把他托到了這個位置。
督主什麽的……
蘇懋倒不是不敢當,只是覺得速度太快,還沒有適應這個節奏氛圍,他現在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宮中能橫著走的人物了?他可以理直氣壯站在太子身邊,旁人不敢質疑了?他可以推行自己所有的理想手段,大刀闊斧改革,不怕別人掣肘了?
他還可以想吃什麽吃什麽,想玩什麽玩什麽,腳下的路隨時都繁華錦繡,走到面前的臉都柔風細雨,隨和親切。
這事不能深想,深想有點可怕喂!
他會不會淪陷到這過分甜蜜的糖衣炮彈堆裡!
蘇懋找到了太子,氣喘籲籲:“為什麽?”
沒頭沒腦的一個問題,太子卻能從他亮亮的眼神裡看懂他在想什麽,漫不經心的放下書卷,勾了勾手,讓蘇懋過來,扣住他的腰,把他抱到腿上:“懋懋可開心?”
蘇懋:“殿下想哄我開心?”
太子唇角微翹:“這兩日,懋懋有沒有被嚇到?”
“當然沒有!”
說出來才發現自己語速太快了點,蘇懋清咳兩聲:“我就是……有點意外,還沒太適應。”
除了身份地位體現出來的變化,宮內越來越馴服的氛圍,太子的威懾展現,他仍然對皇上耿耿於懷,哪怕這人癱在床上,什麽都乾不了,他仍然不能釋懷。
天底下怎會有這樣的父親,對兒子這麽壞。
他指尖繞著太子衣角:“其實我還想到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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