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但是為了你,孤還有別的事,”太子看著他,墨色眸瞳迎著陽光,少了霜色,倒顯的暖了,“不是想知道東廠西廠的事?用完午飯,隨孤出去一趟。”
蘇懋立即點頭:“好!”
看太子這架勢,一點都不像隨興而為,該是有準備?
或者……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做了什麽事?
蘇懋沒多想,太子做事一向靠譜,心神很快放倒了午飯菜單上,做夢都夢到吃的,就是因為餓了麽。
鮑公公也不負眾望,端來的菜式那叫一個豐富,冷熱湯點,什麽都有,口味還十分不錯。
一頓舒舒服服的飯吃完,蘇懋有點坐不住,見太子也沒歇著的意思:“殿下,咱們去哪兒?”
太子站起來:“去看看二皇子。”
深秋的陽光仍然燦爛,卻失了夏日灼灼溫度,這個時間曬在背上倒是舒服,暖洋洋的,走路都快不起來。
蘇懋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慢慢思量東廠西廠的事。
如薑玉成所言,東廠成立在先,之後再建一個西廠,是皇上架不住朝臣勸誡,又實在不想放下得心應手,指哪打哪的私下勢力,乾脆又組了一支,然而兩個相似的勢力,必有競爭,不管皇上是否提前想到,是否要的就是這個製衡之道,底下潮流暗湧都少不了。
前邊兩個案子裡,他已經看出來不少東西……
已知東廠已經悄悄靠近后宮,和馮貴妃結盟,那西廠呢,會不會也想給自己身上加籌碼,尋根大腿抱呢?如果想的話,抱誰合適?
縱觀這后宮之中,當然是章皇貴妃看著最金光閃閃,家世本就出色,族人在朝堂為官的不少,還育有四皇子,奪嫡有望,可這樣的人,未必瞧得上西廠這份不大的買賣,就算瞧得上,也未必是優先級,能一過來就成為別人的心腹,而且章皇貴妃和馮貴妃鬥了那麽多年,哪怕西夏有個皇子,都沒贏得了,看起來就略遜色了,並不劃算。
那轉向誰呢?
最受寵愛的大皇子?還是看起來最小,什麽勢頭都沒起來,灶都沒人燒的小皇子?
不不,也都不劃算,這后宮之中,不就天然有人身份高一級,能壓下所有妃子麽?
太后如今,可是健在呢。
太后年紀大了,愛好禮佛,深居淺出,早就不管后宮的事了,對所有孫子也都一視同仁,唯有對小時候養過一段時間的二皇子會多看兩眼。
二皇子呢,沒家世,沒背景,連錢都攢不下,身體還不好,沒準什麽時候就得完,這難道不安全?
西廠隻說自己孝敬太后就行,至於二皇子,將來若有那福分,他們就有從龍之功,若沒有,他們也可以說來往不多,只要不得罪別的皇子不就行了?
前前後後捋清楚,分析完別人的想法動機,蘇懋覺得這皇宮裡頭活著,真是累。
“想什麽呢?”
手被握住,耳邊傳來太子的聲音:“再走神,就無禮了。”
蘇懋抬眼,看到了二皇子的宮門,還真是不能再隨便了。
“謝殿下提醒。”他抽出手來,認真行禮。
太子垂眸,看了眼面前眉清目秀的小太監,空茫手心握成拳,負到背後:“走吧。”
經人通傳,進了院子,二皇子就坐在石亭邊:“三弟怎麽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他穿著一身素淨寬袍,只是身體不是著了風,還是怎的不舒服的,拳抵唇前,清咳了一聲:“也未提前來支會一聲,為兄倒是怠慢了。”
“二皇兄不必忙。”
太子帶著蘇懋走過去,施施然掀袍坐下。
二皇子眉梢微揚:“三弟有話要問我。”
太子:“你知道孤在辦什麽案子。”
二皇子垂眉,執盞淺飲:“想要讓我幫忙解答西廠的問題?”
太子:“二皇兄可有話告知?”
蘇懋看的很是震驚,不知道要為誰的直接驚訝,聰明人都是這麽聊天的?還是這些東西根本不用藏,大家早心知肚明?
“我與西廠其實也沒有多親近,能讓外人知道的,你也查得到,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二皇子淡笑,“我也不知道呢,委實愛莫能助。”
太子唇角掀了下,微搖頭:“孤此來,並非想要什麽答案,只是想勸你一聲——不屬於你的東西,不要肖想。”
二皇子手一緊,像被人觸碰到了逆鱗:“上天掉下的東西,又沒明確指給誰,憑什麽就不能是我的?”
太子看著他,墨色瞳眸流轉,靜如寂夜:“是你的麽?”
二皇子笑了一聲:“你竟覺得,會是你的麽?”
太子:“孤言盡於此,你多保重。”
直接起身,帶著蘇懋離開了。
蘇懋有些不明白,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語雙關的威脅,兩個人都好像要拉開架勢打了,戛然而止?而且他們過來不是要問話的麽,這麽快就……
接下來轉過彎,看到迎面走過來的馮貴妃,他就立刻明白了,重點是在這。
東西兩廠有爭鬥,兩邊的靠山自也看彼此不順眼,時時注意,日日提防,他們來找二皇子,東西兩位廠公不方便出現,馮貴妃可不得看看情況?
起碼得試探試探,他們和老二這頭,有沒有結盟。
馮貴妃風姿卓約,玉手扶了扶發鬢:“太子殿下好大的架子,本宮的面子也不給,左請右請請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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