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闊的大殿,巨大的聲音回響,有點讓人難以置信,這竟然是人的頭骨和地板相撞發出的聲音。
圍觀之人大腦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晰,凶手就是隋開濟!
運營印子錢脈絡的組織,有缺錢的,有往外借錢的,有負責催收的,還有中間人和入股的人,在場幾乎所有人都在這個圈子裡,且對此諱莫如深,不敢輕言,唯有此人遊離在外,連是否真的知情都不能確定,除了他還有誰敢這麽撕破臉的乾!
隋開濟殺意之明顯,並未避開任何人,他的手甚至有輕微的顫抖,那不是害怕,是興奮。
“害怕嗎?是不是很難受?她也曾這般難受過,可你沒管呢……”
他掐著勾蕊脖子,手勁越來越大,勾蕊唇角現出血線,喉嚨嗬嗬做響,說出不話。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速度非常快,但這是太子掌控的大殿,怎麽可能會真的出事,立刻有人進來,拉開了隋開濟。
隋開濟也並未反抗,似乎早預料到這樣的結果,視線盯著勾蕊,眼梢微眯:“真是可惜……勾蕊姑娘可要好好享受這種感覺。”
勾蕊捂著脖子,難以支撐,坐都坐不起來,哪怕危機只有一瞬,她僥幸未死,仍然受了很重的傷,其後怕也難愈:“你……是你……”
她仍然說不出話,看向隋開濟的眼睛變的猩紅。
“是我,如何,你可滿意?”隋開濟心情似乎不錯,身體微微前傾,放著狠話,“我動的手,你放心,即便你今日能走出去,也活不過五日,感謝我吧,我不會讓你死的痛快的。”
這一幕的轉變太快,讓現場有點反應不及,鴉雀無聲。
凶手……竟然自己跳出來了?不怕被摁死麽?
一邊桌上,薑玉成歎了口氣,將最後一顆蜜餞扔進了嘴裡。
他適才不久同蘇小懋說過小話,早就知道了凶手是誰,今日殿上這戲,前邊還好看些,到這裡就有點不太下飯了,扔進嘴裡的蜜餞都有些苦。
但論推案技術,蘇小懋的本領無人出其右,他還是趁著別人看不到,悄悄衝蘇小懋伸了大拇指。
牛啊!他的好兄弟就是這麽厲害!
蘇懋淺淺垂了眼簾,也早就料到,今日審案,一定會推到這一步。
他們查案,當然找到了確鑿證據,也認真理清了各種邏輯關系,足以斷定凶手就是隋開濟,可那些東西根本不必都抬上來,隋開濟根本就沒想過跑。
此人從頭到尾目的只有一個,為亡者報仇,只要看到了想看到的東西,確認了想確認的事,就會主動現身。
料是料到了,就是……有些遺憾。
隋開濟衝太子行禮:“多謝殿下給我這個機會,讓我知根由到底為何,到底誰才是我該報復仇人。”
太子:“孤本意並非如此。”
隋開濟:“我知,但還是多謝殿下。”
太子視線滑過他的臉:“說說吧,你的動機,冷半霜。”
“是。”
隋開濟表情沒什麽變化,不見激動,也不見張揚:“我心悅冷半霜。她是個好姑娘,看起來有點冷,和人很疏離,實則心很柔軟,也很聰慧,若見到別人遇到難處,總會搭把手,若來人帶著算計,她一眼就能看出來,連上前都不會。”
“她很喜歡幫助別人,尤其市井間的普通人,又不願被別人記住,總是悄悄的來,悄悄的去,可能她幫了你很多次,你從未看到她背影,某個擦肩而過時,會有些似是而非的熟悉,你真的看懂了,明白了,跑上前去問,她還會否認,說你想多了……”
“別人說她高傲冷豔,一點都不合群,不通人情世故,我卻隻覺得她可愛。她會害羞,會臉紅,也會手忙腳亂,在特定的人面前不知所措,跟世間所有姑娘一樣……可他不願意跟我,也不願意承認喜歡我,因為這會給我帶來麻煩。”
“就像幫助別人,她不願意讓人知道一樣,喜歡我這件事,她也不想被別人知道,被我知道,因為她的身份,因為她所處的環境,因為她多年來養成的內斂性格,她總是在拒絕很多的關系,尤其我,但她並沒有吊著我,早就跟我說清楚了,她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也永遠都不會嫁給我。”
提及往事,隋開濟眸底全是懷念:“她如此態度,我自然是難過的,但最難過的,其實是她自己。不管我選擇吵架離開還是耍賴糾纏,她都比我更難過,可我怎麽舍得她難過呢?我只是喜歡一個姑娘,想和這姑娘過一輩子,沒殺人沒放火也不影響別人,怎麽就是錯呢?”
“我便改了同她相處的方式,不讓她有太多負擔,不去樓裡找她,不在別人面前表現出和她親近,對她愛慕,又讓她明白我的堅定,她這一輩子,不管做什麽,都不可能避得開我,我隋開濟,就是要和她冷半霜糾纏一輩子!”
“……她有點生氣。那段時間,我若順風順水,無病無災,一定看不到她,她總有各種各樣的辦法避而不見,我若辦差遇到困難,她也不會幫忙,由著我自己闖,可若有誰要故意害我,或者我不小心生病了,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不好好吃飯睡覺,她就會忍不住出現……到後來,她看清楚我的小心思,愣是硬生生忍住了,哪怕我染了風寒,暈倒在醉香樓前,她也沒看一眼。”
“我一度以為,這段感情就這樣了。她始終為身份所困,生命色彩裡永遠揭不掉那一層自卑,她膽子還是小了點,沒關系,我可以等,實在不行就搶,反正我們還年輕,有大把時間,可沒想到,上天不曾眷顧我們,我忽遇性命之威,將要死了的時候,她趕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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