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他並沒有在意,隻以為是一些工具被丟在了後備箱裡。畢竟冰天雪地的行車,如果在荒無人煙的地方拋錨就糟糕了,司機會準備些常用攻擊也是正常的。
直到池翊音看到了這件大衣。
他雖然不了解這個雪山小鎮,卻也知道一般常用車的司機會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放到車裡備用。
比如,另一件用來禦寒的備用衣物。
或者……是上班時的製服。
衣服和徽章證件都在這裡,可司機卻和證件上的人長的截然不同。
不,司機那滿臉橫肉的模樣,根本不像是警署裡的工作人員。
池翊音的眸光沉了沉,心裡有了猜測。
他抖開那件大衣,將它批到了自己身上,被車縫隙鑽進來的風吹得有些冷的身軀頓時暖了起來。最重要的,是他在大衣裡找到了便攜電擊棍。
看來這證件的主人布萊恩剛上崗還沒多久,連電擊棍的包裝都沒拆。
池翊音挑了挑眉,替這個倒霉的年輕人歎了口氣,隨即站起了身,越過吉普車內的三排座椅向最前面的司機走去。
搖滾男有些驚訝,不知道池翊音到底要幹什麽,用氣音不斷在後面小聲喊著池翊音。
而他的動靜也驚醒了花臂男。
花臂男皺了皺眉,看著池翊音在司機斜後方的座位上虛虛坐下。
“師傅,我想問下什麽時候能到旅店。”
池翊音的聲音清越平靜,好像真的只是坐不住了來問問車程。
但當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到池翊音身上的大衣時,本來就只剩一條縫的眼睛頓時緊縮成全白的一條,抓著方向盤的手猛地用力,也讓車子向左打滑了一下,顛簸起伏。
這一顛簸的瞬間,卻反而讓池翊音看清了坐在第一排那人的模樣。
那人一直縮在座位上,不說話也沒有聲音,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直到池翊音走到前面來,才看到那人穿著防雨大衣,黑色的兜帽將他整張臉都壓進了黑暗裡,在兜帽下又帶著一頂牛仔帽,徹底把他的面容蓋得嚴嚴實實,不漏一點縫隙。
可車子上下顛簸的時候,那人的牛仔帽卻向外歪了一點,讓池翊音迅速捕捉到了一絲不對勁。
那人的帽子下面……根本就沒有臉。
並不是黑暗使得那人的臉看不清,而是帽子下面,只有空蕩蕩的陰影。
池翊音心中一驚,又在司機看向自己之前收回了視線,好像他什麽都沒有發現一樣。
只是他揣在大衣口袋裡的手,卻悄悄握緊了便攜電擊棍。
司機目光陰沉的看向池翊音,半晌才從那一整張和脖子連在一起的肥肉裡,勉強找出了他的嘴:“我開車,你坐車,問那麽多幹什麽?不想坐就滾下去。”
司機的聲音很難聽,不僅是砂紙一樣的粗糲,還有種生拚硬湊出聲帶的感覺,好像聲帶和嘴巴根本就不是他的原裝配件,而是從屠宰場的碎肉垃圾中隨手拎出來又組裝到一起的。
就連花臂男也忍不住扣了扣耳朵,聽得他暴躁火氣都上來了。
搖滾男見勢不妙,也趕緊從後面走上來,樂呵呵的想要打圓場:“不好意思啊哥們兒,我兄弟他急性子,有點坐不住了,他不是故意的。”
說完,他轉頭就壓低了聲音向池翊音小聲道:“我們正好在雪原上走到一半,離雪山旅館還有將近四十公裡的路程呢,大佬我知道你厲害,但你別鬧,下了車你怎麽過去?走死你!”
池翊音卻輕輕搖了搖頭,將搖滾男推開了。
“師傅,我之前沒在鎮子上看到過你,你是新調來的嗎?”
池翊音聲音從容帶笑,一副和鎮子上特別熟稔的模樣:“我怎麽記得,新來的探員不是你呢?他叫布萊恩……”
話沒說完,司機的面色猛然凶惡猙獰了起來。
他猛打方向盤,讓車上的人都因為慣性向一側甩去,然後巨胖的手臂抽出座位下還帶著血的牛刀,就劈向池翊音。
搖滾男被摔得七葷八素的,一抬頭就看到這樣的變故,頓時瞪大了眼睛哇哇大喊出聲。
池翊音卻早有準備,在司機握緊方向盤的瞬間,他就握住了旁邊的椅背,因此避免了被甩出去的命運。
他修長的身姿敏捷的向後退開數步,揣在口袋裡的手瞬間拿了出來,電擊棍直指向那個第一排的乘客。
而就在司機的牛刀劈向池翊音的同時,另外兩人的視線也下意識看向牛刀,誰都沒有注意到第一排的那位古怪兜帽男。
也沒注意到兜帽男無聲無息伸向池翊音後心口的手。
從雨衣袖管裡伸出的手無比肥碩,一塊肉贅著一塊肉,撐得血管青紫暴起,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撐裂皮膚爆開。而那隻青紫斑斑好像死屍一樣的大手,有力的抓向池翊音後背,一擊就足以掏心。
卻迎面撞上了池翊音迅速揮來的電擊棍。
池翊音沒有回身,卻憑借著車窗上的反光判斷出了兜帽男的位置,電擊棍狠狠的將對方的手壓在了椅背上,毫不留情的用了最大電流。
那巨胖青紫的手一僵,隨即跟隨著電擊的頻率劇烈顫抖起來。
可慘叫出聲的,卻是司機。
他發瘋了一樣的大吼,握著方向盤的大手松開,瘋狂拍打著儀表盤,好像想要掙脫痛苦,而他胖得和脖子連成一片的臉也變得青紫發黑,像是喘不上氣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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