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難得受挫的池翊音最近的沮喪,也被黎司君看在眼裡。
他伸手攬過池翊音,俯身垂首,笑著將一口酒渡了過去。
那就不寫。
黎司君說,你不必做莎士比亞,你是池翊音,世界的神明,我的心之所向,在我看來,你就是最好且唯一的愛情。
他說,我沒有讀過其他人,我隻讀過你,也隻深入了解你。
於是夜晚,黎司君身體力行,向池翊音證明了自己確實隻讀過他。
被讀得過分的池翊音:…………滾下去!
然後參加了小鎮夏日篝火舞會後,開心回來的池晚晚幾人,一進門,就看到了平靜坐在噴泉旁邊,似乎在參悟平心靜氣的黎司君。
池晚晚:?
顧希朝卻一眼看穿了所有,嗤笑出聲:被池翊音踹下來的吧?
黎司君表示,長嘴不一定要說話,看破也可以不說破。
不過,黎司君冷笑:那也比沒有老婆的強。
有老婆了,不想和沒老婆的說話。
顧希朝:……我嫁給了理想世界的事業,謝謝。
而秋日,當秋日再次降臨時,黎司君立在落地窗邊,看著樹葉殷紅如血,他的心臟也跟著一同墜下,酸澀攥緊了他的喉嚨,讓他說不出話。
當世界成為了神明的枷鎖,讓神明在庇護世界,擁有力量的同時,也必須為了世界存續而著想,不得不放棄某些東西的時候,神明留給自己能夠放縱的時間,是多久?
應該是七天。
或是,一年。
與池翊音一同生活的時光太過美好,以致於連流逝都無法被察覺,讓黎司君眷戀不舍,卻無法抓住。
當大片大片的野薔薇開到泣血,層林盡染如紅霧飄散時,黎司君就知道,自己的時間,最終還是到了。
屬於一位神明,留給自己最後的愛意。
池翊音同樣眸光低沉,靜默不發一言。
他踏著木質樓梯,聲音也格外沉重,慢慢走上他與黎司君的臥室。
聽到聲音轉身過來的黎司君,依舊笑得溫柔,眼中愛意絲毫不減,只有不斷的增加,像是在神明之下,永恆燃燒不會熄滅的太陽。
“音音。”
黎司君輕聲喚道:“我曾許諾於你,要將屬於我的所有,都贈予你。但是在此之前,這個諾言,一直都沒能完整兌現。”
“對世界來說,只要我不死,就永遠都是創世神,屬於我的權柄永遠都在。這對於你來說,將會是巨大的隱患,甚至在未來的某一天,會害死你……”
“所以。”
黎司君笑得輕柔,他站在落地窗前,逆光而立,身後是大片大片野薔薇,紅得像神血潑灑。
而他的手掌中握住的,赫然是屬於池翊音的無腳鳥胸針。
那胸針曾經殺死過神明,半神,新神……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什麽能夠傷到神,擁有弑神之力,那也僅有這胸針了。
而現在,匕首就被黎司君抵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安撫般向池翊音笑得溫柔低緩,卻一寸寸,將匕首送進自己的心臟。
鮮血順著他的唇邊流淌下來,卻不影響他的笑意。
“在我死後,你將獲得一切……”
垂首站在不遠處的池翊音瞬間被激怒,他大跨步走向黎司君,衣角獵獵翻飛帶風,氣勢驚人。
就在匕首沒入黎司君的胸膛的瞬間,池翊音伸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掌,停止了匕首對黎司君性命的收割。
“黎司君!”
池翊音眼眶赤紅,咬牙切齒:“我以為,你已經明白我的心意。你明知道,明知道……”
他並不是習慣表露自己所有情感的人,即便是和黎司君在一起,對於情感更主動熱烈的,似乎也一直都是黎司君。
含蓄的那個,是池翊音。
而黎司君現在的舉動,卻是真的將他的生死權力,交到了池翊音手裡。
他始終都在讓池翊音選擇,在炙熱濃烈的情感中,卻壓抑著自己的佔有欲,將自由與包容贈予池翊音。
一如現在。
池翊音的目光逐漸堅定,他單手環住黎司君的臂膀,然後慢慢抽出匕首。
血液流淌下來,沾染了池翊音滿身。
然後,在黎司君慢慢睜大的眼眸中,池翊音反手,將匕首送進自己的胸膛。
“音音!”
黎司君慌忙伸手。
卻被池翊音握住手掌。
他們兩人的鮮血逐漸交融,新神與舊神的神血在流淌,融為一體。
於是在神明的意志之下,新舊兩個紀元,也成為同一個世界。
池翊音俯下身,他用沾滿鮮血的手,撫住黎司君的俊容,指腹擦過時劃過黎司君的唇,將那蒼白的唇沾染了殷紅的血。
“你在用你的性命賭,賭我是否愛你,勝過世界。”
黎司君眸光劇烈晃動,他喉結滾了滾,抬起手,堅定的落在池翊音肩膀上,將他拽向自己,擁他入懷。
疼痛與世界都變成了虛無,神血在流淌交融,新神與舊神,也再無間隔。
黎司君曾經想過無數次,他要怎麽才能將池翊音永遠留在自己身邊,不會被任何人事物搶走,就算是世界也不行。
那些過於強橫的想法在心中翻騰,最終又被他按下去,不敢嚇到他的音音。
可是,這一次,卻是池翊音主動向他邁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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