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舊日屬於遊戲場的輝煌與繁華,都被撕扯下了仿佛現實的假象,露出了鮮血淋漓滿懷惡意的內在。
曾經給予玩家保護的世界意識,成為了凶殘的劊子手,肆意屠戮,無可生還。
甚至……獨立於遊戲場之外的現實,也被波及。
地面與山脈在晃動,人們迷茫抬頭,隨即驚叫著衝出家門,以為這不過是一場地震。
大地在就無聲開裂,深深埋藏於地底之下的核心力量徹底爆發,無數裂縫向著無盡遠方迅速蔓延,眨眼之間,就已經遍布整個世界。
巨大的裂縫像是蜘蛛網,網住了所有撞上來的人。
普通人,最普通不過的一天,被打破了平靜。
被池旒重傷的世界意識已經不管不顧,神明主動放開限制釋放所有神力的舉動,終於讓它徹底慌了神。
為了汲取力量,沒什麽再能阻擋它。
不論是世俗所謂的良善秩序,遊戲場的獨立,抑或是來自於神明的禁令……
最應該保護世界的存在,卻在肆意吞噬這個世界。
世界意識的刀鋒,終於對準了現實。
卻沒有人知道,在暗處盤踞的,是怎樣的危險。
沒有人能幫助現實,即便是遊戲場的玩家也自顧不暇。池旒不在乎生命,神明將自己的意識與池翊音共融。
世界……似乎只能自救。
可就在即將墜向最深處的深淵前一秒,那不可預料的黑暗,卻被撬動了一絲縫隙。
新系統拚上全部殘余的力量,它睜開眼,虛弱卻堅定的,握住了楚越離的靈魂。
楚越離似有所感。
在塌陷的地下宮殿裡,他敏銳回身看向自己身後的黑暗,目光銳利雪亮。
‘去……’
‘救,世界。’
‘去……救那些人。’
小雲海在向楚越離求救。
楚越離挑了挑眉,眉眼平靜陰沉:“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他平靜的問:“你該不會以為,所謂世俗的善惡規則還可以束縛我吧?不要用那些所謂的善良來惡心我,聖人已死,不會複生。我不會去救任何人。”
這世界與生命不曾對他溫柔,又怎麽敢,來要求他的溫柔?
楚越離轉過身,沒有絲毫猶豫的繼續向下,就算甬道被砸落下來的巨石堵死,他也不曾放棄的想要鑿開一條通向池翊音的路。
可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刹那,新系統給出了它的答案。
‘因為,新神已經降臨。’
‘那是他的世界,是他的所有物。’
‘神明的名字,是……’
‘池翊音。’
新系統耗盡了所有力量,說到池翊音名字的時候,已經低聲到微不可察,被淹沒在電流嘈雜的聲音中,幾不可聞。
卻成功讓楚越離頓住了腳步。
他緩緩轉身,沉沉看向虛空中的影子,良久,他的唇邊慢慢勾起笑容。
那笑容越來越大,近乎於癲狂與狂喜之間,像是屠戮世界後的慶功宴,隱沒在黑暗中的笑容如此毛骨悚然。
卻令新系統安下心,終於任由自己被無數警告聲吞沒,摔向紊亂的電流與崩潰的數據代碼中。
像是被湍急的河水吞沒,衝向不知名的方向。
在所有的絕望中,小雲海將最後的希望,壓在了楚越離的肩膀上。
二十二個覺醒者稱號,它連一秒鍾的猶豫都沒有,將死亡與新生,托付給了楚越離。
倒吊人帶來死亡的訊息,卻也預見新世界的到來。
神明降臨的那一刻,他將是……第一個得見神明的人。
“池……先生。”
楚越離輕聲低喃,一遍遍重複,隻覺得腦海中炸開無數煙花,喜悅充斥他的心臟。
從來不曾被愛過的孤獨靈魂,在這一刻,第一次感受到了幸福。
他漫不經心的轉身,瞥向身邊京茶的眼神帶著居高臨下的命令,不可抵抗拒絕。
“幫我。”
京茶:“?”
京茶被氣笑了:“你他嗎以為自己是誰,敢命令老子……”
“現實在崩塌,你的親人們都還在現實裡吧?就這樣讓他們死去,也沒問題?”
楚越離微笑,毫不在意:“你與我對峙的每一秒鍾,都是你為自己親人朋友宣判的死刑。”
京茶錯愕,下意識看向紅鳥,無助的尋求支撐,想要確認楚越離這話的真偽。
紅鳥沉默半晌,然後沉重點頭:“他說的,很有可能發生。”
“遊戲場和箱庭的力量不對勁,如果池翊音在,他不會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身邊的黎先生也會讓他的計劃實行。可現在,一切發生。”
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就連池翊音和黎司君兩人,也沒能攔下這場滔天災禍,甚至他們自顧不暇,根本沒有時間看顧到遊戲場。
所有的玩家,甚至被擴散波及的現實,都只能自尋出路。
正是楚越離所說。
紅鳥閉了閉眼,聲線顫抖:“祖宗,小祖宗……楚越離說的,是真的。”
“如果我們現在袖手旁觀,我們還留在現實裡的家人朋友,我們所熟悉並懷念,十二年來作為目標不斷追尋的一切,都會死亡。”
京茶慢慢睜大了眼睛。
從來以拳頭來與這個世界和解的少年,忽然心生出無力感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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