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他心下還是微微松了口氣。
只要不是面對過於強力的武力,不是當場死亡,以楚越離所覺醒的能力,他就有機會逃出生天。
“這不是你的錯,是做出協議兩方的博弈。”
池翊音聲線平淡,安慰讓童姚不要多想:“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想再多也沒有用,不如想想如何彌補,找到那兩人。”
“既然是同伴,那一起來,就要一起走,不能丟下他們在這裡。”
童姚不知道內情,但知道了世界意識與神明之間停戰協議的池翊音,卻很清楚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以前並不是沒有玩家發現過,遊戲場內的規則和做派,處處透露著截然不同的矛盾感。
一邊是要幫助玩家通過考驗晉級,溫柔的讓玩家活下去。
一邊卻是充滿惡意的布置陷阱,似乎只有所有玩家都死亡才是目的,為死亡而狂歡雀躍。
嚴重的割裂。
如果遊戲場有意識,那大概是精神分裂。
但更深處的原因,卻是因為本來就有兩個獨立的陣營,在相互拉扯和製約。
世界意識想要讓所有人都活下去,如同溫柔的母親,不想讓任何人受傷。
系統卻嚴苛的不放過一絲一毫的錯誤,只要玩家稍有疏漏,就會立刻宣判失敗,迎來殘酷的死亡。
也正因為此,所以遊戲場的規則總是溫柔又殘酷。
看似給了玩家生機,實際上卻危險重重。似乎是必死的結局,但總能在細節中得到通向勝利的提示。
在雲海列車上,這樣矛盾又和諧的規則,同樣貫穿始末,也是導致了玩家們陷入混亂的原因。
但,楚越離……
池翊音忍不住皺眉,向童姚詢問:“你有任何能找到越離的線索嗎?你們是在哪一節車廂走散的,還能找回去嗎?”
童姚滿眼愧疚:“當時情況很混亂,我也試圖重新找回去,但是在我按照記憶返回去之後,楚越離他們已經不在那裡了。”
“不止是他們,還有其他所有本應該死在那的旅客。”
童姚從來不是足夠冷酷理智的人,否則她也不會在遊戲場十二年,卻在遇到池翊音之前,一直與世無爭的停在C級沒有野心。
即便當時她不知道楚越離為何會對斯凱下手,對他滿心失望和憤怒,但還是不想讓同伴遭遇危險,並沒有就此將楚越離置之不理。
那時,童姚誤打誤撞衝進了一節純白的車廂。
車廂門隨即就在她身後砰然關閉。
童姚錯愕,衝過去試圖打開卻無功而返,只能隔著幾面玻璃,眼睜睜的看著後面那節車廂裡的旅客們,依舊在自相殘殺。
明明車窗外就是翻湧美麗的雲海,是人類難得一見的宏大盛景,可是車窗內,卻是血色殘酷的廝殺。
如此鮮明的對比,讓童姚睜大了眼睛,渾身顫粟。
然後她才發現,自己闖進的這節車廂,似乎有些奇怪。
它並不是吧台車廂或是包廂車廂,也沒有任何列車工作人員或旅客存在。
一切靜悄悄的,整個車廂都包裹在純白之中,甚至童姚的呼吸聲都有回聲。
好像她所在的並不是什麽車廂,而是空曠山谷。
童姚心中疑惑,也為了找到離開這節古怪車廂的方法,開始小心翼翼的向車廂深處走去。
一節車廂能又多長?
但是童姚向深處望去,卻根本看不到另外一端的車門。
她有些奇怪,本能的轉身,向已經確認的可逃生出口看去。
可就在她走了這兩步的時間裡,剛剛還緊緊閉鎖著的車廂門,竟然也已經消失了。
連同車廂門後混亂擁擠的人群和屍體,已經通向楚越離的所有可能。
童姚幾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並且四處環視,車廂裡竟然真的只有一片空白,連一粒灰塵都沒有。
這片純白的空間如此空曠寂靜,但無法給予童姚哪怕一丁點的線索。
無奈,她隻好繼續向前走去,試圖到車廂深處看看能否找到另一個出口。
童姚是沒有同伴的,保護自己和搜集情報的工作都要由她一人完成,所以她的體力遠遠比紅鳥要好。
可即便如此,在車廂裡的行走也令她疲憊得滿頭大汗,簡直像是跑了一場馬拉松。
手表停止在了進入車廂的那一瞬,向前向後望去都只有一片雪白,白茫茫不知路途終點。
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也無從判斷路途的遠近。這樣的漫長,幾乎令人絕望。
但是童姚始終記得與池翊音的約定,也記得與她走散了的楚越離。
她咬緊牙關,決定暫時做一個傻子,不問何時能離開,隻埋頭堅定的走下去。
而遠處,竟然也真的發生了變化。
——擺放在純白空間裡的黑色,如此突兀而醒目。
還不等童姚驚喜,下一秒,她就發現那根本就是一具棺材!
當她走到棺材旁邊,警惕而小心的輕輕推開棺材時,卻在看清棺材裡躺著的死屍時,愣住了。
棺材裡的人身穿雪白長裙,皮膚也蒼白如紙,沒有半點血色。
可女人緊緊閉著眼睛的臉……分明就是童姚再熟悉不過的樣子。
那是她每天都會在鏡子裡看到的——她自己的臉。
躺在棺材裡的人,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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