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嗎!祖宗誒,這可……”
他本能的往旁邊扭頭看去,好像是想和身邊的人商量什麽。
但他看到池翊音後,卻愣了一下。
完全出乎意料的臉所帶來的驚愕和茫然,甚至有一瞬間壓過了剛剛的恐懼。
奇怪……他剛剛,竟然想要喊身邊人小祖宗,還覺得對方足夠強大,一定會保護他,不論什麽妖魔鬼怪都無法近身。
這種想法是從哪來的?
他身邊,分明是教授啊。
助理覺得茫然。
他想起池翊音在剛醒時對他說起的那個噩夢,在夢裡,他不是他,而是個叫紅鳥的人,除了紅鳥,還有京茶……
當時視為玩笑來聽的,好像隻單純是一個噩夢的東西,現在卻忽然讓助理有種感覺,那並不是一個噩夢。
或者說,夢才是真實,現實反而是夢。
他愣住的時候,一隻修長手掌猛地從斜裡伸來,一把拽住了方向盤向旁邊一拽——
車子立刻跟著方向盤轉了個頭,劇烈的顛簸中,駛向了其他方向。
“看著路!”
池翊音神情嚴肅:“在這種地方翻車,你覺得會有什麽後果?”
助理懵了一下,轉頭往旁邊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他瞬間冷汗津津。
那旁邊竟然是一條溝渠,在暴雨中暴漲,水流湍急。
他剛剛因為走神,方向盤歪向旁邊都沒有發現,如果不是池翊音拽的那一把,恐怕會直接把車開進溝裡。
那可真是……
助理一陣後怕,再也不敢亂看了,連忙專心開車。
“池哥,這周圍不像是有村子的模樣啊,這麽遠了,連個人影都沒有。”
助理苦著臉道:“今晚我們該不會就在這種地方過夜了吧?”
即便沒什麽野外生存經驗,助理也知道在暴雨時的深山裡在車中過夜,是個足夠愚蠢的選擇。
光是發動機熄火後的溫度,就足夠讓他們失溫休克了,更別提發動機進水後的困境,以及漲水時的措手不及。
池翊音也清楚助理在擔心的是什麽。
他皺了下眉,揚了揚下巴示意助理繼續往前開:“有路。”
他的聲音依舊沉定,聽不出一點慌亂:“能在荒野上被壓出一條路,就說明這裡之前有人走。能形成一條路的人數,一定會帶來對應的商業和群聚。哪怕再小也是肉。”
從來沒有來過這裡的池翊音同樣也不熟悉路,但是他看著車外在暴雨中綿延的山脈,卻慢慢皺起了眉,總覺得有些古怪的熟悉感。
暴雨,山路,塌方……
隱隱有模糊的記憶複蘇。
好像他同樣在某個下雨天,出現在深山中。
但他是去做什麽了?
無論如此池翊音也想不起來。
只有一角飛揚的裙擺,盛開著大朵大朵的向日葵,從他記憶中略過。
池翊音恍惚伸出手,那個稱呼馬上就要脫口而出:“池……”
“臥槽!”
助理突然間驚恐大喊:“有,有鬼啊!”
池翊音的思緒被打斷,剛剛才從記憶海洋中浮現的記憶,又沉沒海水消失不見。
他趕忙循著助理的視線看去。
在前面的路上,有一道身影靜靜站在路邊。
磅礴的雨幕模糊了那身影的模樣,但池翊音還是隱約看到,那人身穿著長裙,長長的黑發垂在身前,擋住了眼睛,沒有臉。
被大雨澆濕後的狼狽,讓那人看起來更加恐怖。
……完美符合女鬼的形象。
也不怪助理被嚇成這樣了,任是誰看都會想起雨夜攔車的女鬼。
池翊音無奈歎了口氣,道:“既然害怕的話,那就加速衝過去啊。”
“哦哦哦。”
助理如夢初醒,趕緊猛踩油門。
但當離得近了之後,池翊音卻發現了不對。
他能透過那人的身軀,看到她身後的樹木。
那人是……
半透明的。
她踮著一雙赤腳,根本沒有踩實在地面上。
當車燈照過來的時候,她緩緩抬頭,被黑發擋住的臉,也慢慢出現在了池翊音兩人的視野中。
那是一張被火焰和化學製劑燒灼過的臉。
女孩原本秀美的面容,全部被傷痕毀掉,變得猙獰如厲鬼。在這樣的環境與光影下,更加顯得滲人。
助理嚇得頭髮都炸了,嗷嗷慘叫著猛打方向盤,下意識的想要往旁邊的方向走,避開女鬼所在的地方。
而他這樣一歪車身,反而讓坐在副駕駛上的池翊音,更加靠近了女鬼的方向。
也讓池翊音看清了那張臉。
在短暫的錯愕之後,池翊音並沒有因為那張猙獰的臉而厭惡或懼怕,反而心中湧起淡淡疼惜,甚至是憤怒。
那張臉,讓他覺得熟悉。
好像是在哪裡見過……而那張臉背後,藏著一個令他憤怒乃至於改變的故事。
是什麽來著?
池翊音努力想要想起來,卻隻以失敗告終。
但是在余光裡,他卻看到那女鬼緩緩伸出手,指向旁邊的方向。
被黑發擋住的眼睛似乎在注視著他,卻沒有動作,也沒有聲音。
她就像是一個稻草人,靜靜的立在那裡,為陌生的來客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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