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密一疏。
新系統一個不察,就讓世界意識還是跟隨著滲透了進來。
這對池旒來說,是危機,代表著曾被她壓製並且只差一步就殺死的世界意識,徹底翻身立起,很難說不會反過來報復而殺死她。
但是,以楚越離對池旒的認知,在池旒看來,這未嘗不是新的轉機。
——只要平衡被打破,就一定會產生縫隙。
而縫隙之中,就留有新的通道,通向幾乎不可能的成功。
楚越離很確定,如果是池翊音身處同樣的境地,池翊音一定會這樣做。
那身為教養了怪物,本身更被系統懼怕的“大魔王”池旒,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很難說世界意識的成功裡,到底有沒有池旒的手筆。
“他們的存在威脅到了先生的路,不過,我沒有資格為先生鏟除他們。”
楚越離平靜的道:“有些事,只能由神來做。”
“包括池旒。”
而世界意識的入侵,必然會導致箱庭發生對應的改變。
畢竟世界意識並不是無欲無求等死的佛系老頭,它所圖甚大,甚至不會浪費掙來的每一分鍾。
這樣一來,屬於池翊音的故事,必將發生改變。
除了世界意識,沒人知道會被改成什麽樣子。
所以,楚越離必須盡快抵達大陰村,與池翊音匯合,並且向他說明這一切,提醒他早做防范。
至於他們剛剛離開的那村子……
“如果他們不想離開,留在那裡的食物,也足夠六個人安全的待上半個月了。”
楚越離單手支著頭,他目光平靜的看著窗外磅礴落下的暴雨,微笑道:“有食物,有安全的堡壘,有溫暖的爐火和被褥。如果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死亡,也算是最後的禮物,不是嗎?”
“總比饑寒交加死在野外的泥地裡,死時也吃不上一頓飽飯要好。”
紅鳥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認,楚越離所說的,對絕大多數人都具有誘惑力。
多數人在死亡之前就會思考自己的死亡,試圖規劃自己最後的舒適,甚至有些人活這一生幾十年,就是為了死亡的那一刻,能夠兒孫繞膝家人滿堂,自己死在溫暖的床榻上。
就算紅鳥與學者是舊相識,知道對方身為擁有稱號的覺醒者,信念與覺悟是毋庸置疑的。但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能百分百打包票,說學者一定會告別溫暖安全的院子,衝進暴雨的深山。
——更何況學者他們根本就不熟悉這個故事。
對他們來說,荒村外的一切都是未知,反而是那個院子,最起碼是有食物的安全兜底選擇。
紅鳥半晌無言,長長歎了一口氣。
京茶被紅鳥歎氣得煩躁,覺得自己腦子亂糟糟的,像是幾萬隻兔子在裡面蹦迪。
他從鼻孔哼了一聲,然後一腳油門就猛地衝了出去,在暴雨的盤山公路上飆起車來,甚至故意往懸崖山壁上撞,一副要和楚越離同歸於盡的架勢。
猝不及防之下,“咚!”的一頭撞在車頂的紅鳥:“!!!”
這祖宗不會是被楚越離氣瘋了吧?!這叫什麽?玉石俱焚???
紅鳥覺得自己晚上吃的飯都要從胃顛簸到嘴巴裡了,他神色難看,趕忙拽住旁邊的扶手試圖穩住身形,然後想要開口叫停京茶。
然而他幾次開口,剛說了個“祖宗”,就立刻“啊!”的一聲,被顛簸得把剩下的話全吞了回去。
他像個從樓梯上滾下來的倒霉蛋,又像是漏電的音響,除了抑揚頓挫,還跟著車子的顛簸起伏帶著節奏感的“啊!啊!臥槽!祖宗!”之外,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甚至還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尖,疼得紅鳥眼淚都飆射出來了。
但楚越離卻像是粘在了副駕駛上一般,顛簸甚至都沒有讓他改變一下身形,依舊穩穩的坐在那裡,看著京茶時目光平和淡漠,就像是在看著頑皮的熊孩子。
恍惚間,紅鳥甚至差點以為,坐在這的不是楚越離,反倒是池翊音了。
紅鳥心情複雜:這算是什麽?寵物都和主人長得像?還是該說不愧是狂信徒,崇拜到想要成為自己的神?
但眼看著京茶被楚越離的眼神激怒,發了狠真的一頭撞向懸崖時,楚越離卻輕輕伸手,落在了方向盤上,一拉,一拽,京茶立刻就像是被奪走了駕駛權的玩偶,軟綿綿的倒在了駕駛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車子自己憑空停了下來。
在撞上懸崖的前一刻,車子穩穩的停住,距離懸崖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離,精確到離譜。
就像是電動遙控車那樣乖巧。
虛驚一場之後,紅鳥整個人都癱在了後座上,歪歪扭扭像是個絨布玩偶,抱著兔子有種搶回一條命的虛弱感。
而楚越離側眸,微笑著看向京茶:“現在開心了嗎?”
“玩夠了,就繼續開車吧。”
話音落下,他就慢慢抬起手收了回去,依舊安坐駕駛位,神情淡漠得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京茶卻眼神戒備:“剛剛你到底怎麽做到的!我完全沒有察覺到你靠近,結果你就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不可能!”
對於武力派“教皇”而言,這絕對是毀滅性打擊。
一個不久之前還被他憐憫,覺得應該活不長的瘸子,不僅在頭腦方面全面壓製他,讓他心服口服承認了對方,現在甚至在他引以為傲的領域,都要趕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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