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連年輕而資歷不足以與教授相提並論的“池翊音”, 都在某種不得以的情況下,被高傲的鹿川大學接受。
王主任對於另一位玩家的態度, 可說不上是熱情好客,就連最基礎的樣子都懶得裝。
池翊音將這些看得分明。
他只是沒有說。
而是等待著這點滴細節穿起來,變成指向性的線索,然後……
一擊致命。
走廊盡頭的辦公室門口, 兩人在黑暗中無聲對峙,一個猙獰冰冷, 一個溫和紳士,像是在等待對方的主動放棄,將這個話題不輕不重的揭過去。
但顯然,池翊音並沒有這個打算。
他並沒有因為王主任提醒他開學典禮的時間而感恩戴德,反而利用這一點倒逼王主任。
既然池翊音這個剛來報到的新人,需要遵守準時抵達的規則,那作為管理全學院所有調動和檔案的王主任呢?
一個無名小卒尚且不可違背規則,那王主任這樣所有人都認識的,又如何能逃脫?
懷表的聲音滴答走過黑暗,時間的緊迫感逐漸襲來,這是一場對心理的摧毀,令人在惶恐中逐漸暴躁和崩潰,最後突破全部心理防線,拚了命的逃離這一方牢籠。
池翊音微笑,耐心的等待著。
他賭王主任不敢遲到,王主任則胸有成竹,賭他不會浪費他自己的時間。
但顯然,王主任並不了解池翊音。
——如果在開賭局之前就已經害怕失敗,又怎麽能贏?
池翊音篤定,先撐不住的是王主任。
良久,王主任的臉色越發難看,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鬼煞。
“年輕人,不要覺得這社會沒危險,不知天高地厚,什麽都想知道。”
這一場熬鷹,終究是王主任敗下陣來。
“告訴你?你有承擔真相的勇氣嗎?就算知道,你又能做什麽。”
王主任冷笑,眼神輕蔑:“池教授,知道你是新來的,所以勸你一句,不該問不該管的事情,你最好閉眼封耳,權當不知。少說些不切實際的大話,把你的學生教好就是了。”
“要是被我聽到學生們有關於你的一次投訴……”
王主任眯了眯眼,神情危險:“那就別怪我不客氣,讓你滾出鹿川。”
對於任何新來乍到的老師,這都是足夠有震懾力的威脅,就算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多少要衡量一下自己與對方的重量。
為自己的性命著想,最好按照對方的話去做。
但池翊音卻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好像把王主任的話聽進去了,聽而不聞——只不過是用在了對付王主任身上。
“所以,前一位數學教授出什麽事了,主任?”
他聲音溫和,細聲細語的模樣看起來好像真的是在擔憂和好奇,全無其他目的。
那一瞬間,王主任差一點繃不住破口大罵。
“總不能是死了吧?”
池翊音卻搶先一步,用最溫柔的話說出最殘酷的事實。
就連王主任都驚了一下,原本醞釀的怒氣瞬間消弭於無形,氣勢矮了下去。
他沉默了一瞬,才冷冷的道:“那你就努力活下去,別讓我再去找一個老師來應急——這活兒可不好乾。”
前任數學教授的死亡似乎對王主任觸動頗深,不說則已,一說起來,就令他克制不住的回想起當時的事情。
一如池翊音所猜測的,前任數學教授確實是已經死亡,也正因此,空缺崗位的青汌學院才會緊急拉來了池翊音,用他來頂數。
不過令池翊音詫異的是,前任並非死在假期或是最近,而是死在上一學期。
在學期末的時候,本來應該在辦公室批改卷子的前任,卻被學生們發現死在了辦公桌上,從他脖子裡流淌出來的鮮血浸染了桌面上的試卷,又從桌角滴答滴落,在他的腳下匯聚成血泊。
而教授死不瞑目。
但是,教授最終的屍檢結果,致命傷卻不是失血休克或椎骨折斷,而是……髒器焚燒。
他的外表看似完好,但內裡的所有內髒連同血肉,都莫名其妙的被大火焚燒,一丁點也沒剩下來。
這個結果令法醫詫異不已,可是不管如何勘測現場,詢問學生,都沒有找到任何與大火有關的線索或物品。
這件事傳了出去,很多人都說這是人體自焚,然後興致勃勃的想要拿走前任教授的屍體做研究,支撐自己的理論推算。
但另一方面,不支持這一說法的人譏諷說,人體自焚怎麽可能真實存在,必須要講求科學。
兩方爭論得不可開交之時,前任教授的屍體……
卻在停屍房不翼而飛。
並且從現場的情況來看,是前任教授自己從小小的冷氣隔間裡走了出來,踩著地板離開,留下了一連串尚帶著冷氣冰霜的腳印。
還拿走了原本作為證物而鎖在證物處的,那些染血的試卷和教案。
這件事一出,所有人嘩然大驚。
一個連內髒都沒有的人,怎麽可能死而複生?這太不科學了!
“難道他們覺得,人體自焚這樣離譜的結論,就科學到哪裡去了嗎?”
王主任譏諷一笑,道:“那些人因此看不起鹿川大學,以為光是憑借著一起非正常死亡,就能扳倒鹿川大學的地位?他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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