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鳥看到自己旁邊的大漢從桌子下面抽出了刀,他頓時冷汗都下來了,看著池翊音著急,不知道他要怎麽操作。
但那些人都忌憚於黎司君的存在,沒有輕舉妄動。
漢克大叔也滿臉錯愕,沒想到池翊音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他想過討好,想過努力自我證明、賭咒發誓,卻沒想到對方會直接告訴他,沒有信任的必要。
“因為維克托和您,以及所有人想要完成的事業,根本就無法信任外人,不是嗎?”
池翊音微笑著扔下一顆炸彈,道:“甚至死亡都比泄露信息,影響你們的事業要好。所以這些年,維克托在高塔監獄裡苦苦堅守,沒有多說一句話,而您也從未想過要救他,隻當他是犧牲了。我說的對嗎?漢克大叔。”
漢克大叔的眼神從最初的錯愕到憤怒,認為有人背叛,再到不可置信的驚詫和動容,最後在池翊音的話語中,隻變成了一片感慨的沉默。
他定定的看著池翊音,然後問:“你知道多少?維克托和你說了多少?”
池翊音卻緩緩搖了搖頭,道:“維克托沒有說,我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我和維克托是志向相同的同伴。”
“你?同伴?”
旁邊有人詫異驚叫,像是聽到了絕無可能的笑話。
漢克大叔掃過去一眼,不怒自威,那人頓時歉意的捂住了嘴。
池翊音沒有著急解釋,而是微笑著等身邊眾人消化這個信息,然後才扔出自己的底牌。
“稍後你們會聽到治安官集結的聲音,街道小巷裡會有衛兵挨家挨戶的搜查,整座湯珈城都會亂起來,在這個酒館之外,血雨腥風已經要開始了,不管你們準備好了沒有,願意與否。”
“已經開始的事情,不會被中途停止。不過,這也是你們一直以來期盼著的暴風雨,它將是你們奪回城市的機會——僅此一次的,機會。”
有人不明白池翊音在說什麽,滿臉迷茫。
周圍的彪形大漢們彼此對視,一頭霧水的搖頭。
但也有人放下了酒杯,慢慢嚴肅了表情,向池翊音看過來。
漢克大叔隱約意識到了什麽,滿眼的不可置信:“你……”
但不等他說完話,酒館外面真的就傳來了治安官們呼喝嘈雜的聲音。
他們從街面上跑過,聲音中帶著急促的驚恐。
有長官大聲命令,要求沿著河搜查逃犯,不可以讓任何人跑掉。
守門的大漢反應迅速,立刻關上了大門讓酒館隔絕於外。
漢克大叔愣了許久,才慢慢將視線從大門轉向池翊音,神情複雜的動了動嘴巴,想要說什麽。
旁邊卻有人先一步一拳砸在桌子上,抄起酒瓶就要衝向池翊音:“他絕對是那些貴族們派來的!要不然他怎麽會知道治安官會做什麽,那些人眼睛看著天上,不是權貴都和他們說不上話。”
“讓我殺了他!”
池翊音卻微笑頷首,眼眸波瀾不驚。
“我之所以知道,並非我是貴族。而是因為,我討厭湯珈城的權貴。”
他緩緩站直身軀,仰了仰下頷,道:“你們將會在我這裡聽到更多的消息,猶如圍在先知身邊尋求神國的被壓迫者。”
“你們將聽說,高塔監獄被摧毀於一旦,血色洗禮高塔與河流,守城的石像鬼變成滿地碎塊,監牢中空空如也,所有犯人都一瞬之間消失,沒有人知道那座高塔中到底發生過什麽。”
“但為什麽我會知道?”
池翊音微笑,湛藍色眼眸明亮如遼闊天空,可容一切生命。
“因為砸碎鎖鏈,開放那座高塔的人。”
“就是我。”
此話一出,所有人目瞪口呆,震驚的抬頭看向池翊音。
安靜像是有傳染力,以池翊音為中心向外擴散,一個接一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除了喝得醉醺醺發傻的京茶,所有人都在看向池翊音,被震撼得像是一座雕塑。
“你問我,為什麽會認識早被認為已經死亡的維克托,為什麽會知道你們的事業,為什麽會成為維克托的同伴?”
池翊音笑著垂眸,看向漢克大叔。
他一字一頓的道:“因為我和你們所有人,有著相同的事業。”
“你們所厭惡的,正是我所厭惡,你們所憎恨的,正是我所憎恨的。”
“只不過。”
池翊音微微欠身行禮:“我比你們更衝動一些,並且,更無法忍受湯珈城糟糕的空氣——那會讓我窒息。”
一如連環殺人案中,那些窒息而死的受害者們。
他們真的死於某個具體的人之手嗎?為什麽,不是這座城市殺死了他們?
“現在,漢克大叔——以及你的同伴們。”
池翊音微笑詢問:“我證明了我自己嗎?”
“有關於決心,事業,與行動。”
話音落下,酒館裡鴉雀無聲。
只能聽到從外面街面上傳來的嘈雜跑動聲,呼喝聲和責打聲。
治安官們氣急敗壞,所有街上不小心路過的人們,都成為了他們的出氣筒,揮舞著的棍棒之下連聲哀嚎。
卻只有哀求哭泣,沒有奮起反擊。
那一聲聲哭聲像是錘子一樣,砸在酒館裡每個人的心上,讓他們想起過往聽到的每一聲哭聲,每一具死去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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