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翊音微微低下頭,認真的看著京茶那雙驚怒的眼睛,低沉著嗓音道:“京茶,我們不能成為摧毀世界的人,最起碼,也要拚盡全力試一試吧?”
“我想要打通遊戲場回到現實,但又遠遠不止於此。我想要,得到可以保護並且改變世界的力量。”
池翊音堅定的看向京茶,向他發出了邀請。
“來幫我,一起通過遊戲場,改變世界毀滅的未來。”
京茶愣愣的看著池翊音,沒有想到對方會用那樣溫和俊美的面容,說出如此瘋狂的話。
任何人,任何人在他面前說要改變世界,他都只會嗤笑一聲,覺得對方怕是瘋了病還沒好。
但是當這話從池翊音口中說出,卻讓京茶在呆愣之後,瞬間產生了一種“這就是池翊音啊”的感歎。
京茶慢慢回過神來,低低笑出聲:“你把世界,說得像是一個玻璃球一樣,想要就要,如此輕松。但是池翊音,遊戲場會如你的意嗎?”
“你是有多看不起遊戲場,才會覺得這件事簡單?怎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通關遊戲場了?”
他指向旁邊的小怪物,眼眸冰冷沉痛:“那怪物吃掉的,全部——全部都是曾經死在遊戲場的玩家!你知道那有多少人嗎?十二年,幾億人……最後剩下的,只有幾百個A級玩家,被允許走到了這裡。”
“池翊音,如果你繼續向前走,就必須做好死亡的準備。”
池翊音卻欣然點頭,笑道:“從十二年前,池旒離開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我啊……這一生,都走在鋼絲繩上,死亡從來沒有善待過我。”
京茶愣了下。
但慢慢的,他的唇邊勾起笑意,低聲罵了一句:“瘋子。”
等他再抬起頭時,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閃爍著不一樣的光亮。
“走吧。”
京茶反手抓住了池翊音的手臂,向著緊閉大門的方向努了努嘴:“不是要下去嗎?你旁邊那個小怪物可是說了,下面都是鬼魂。”
“看來是一場硬仗了。”
他左右掰著脖頸的骨頭,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京茶嗤笑一聲,重重拍在了池翊音手臂上:“放心,不論你想要去哪裡,我都幫你。”
“哪怕你現在說要成為神明,我都不會多一句質疑。”
京茶輕描淡寫:“最難不過一死而已。”
池翊音不由得驚訝,眼中劃過一抹笑意。
京茶啊……這隻小兔子,直覺簡直是與生俱來的。
觀景台的大門被牢牢鎖住,甚至為了不讓人撞開它,還用雜七雜八的東西別住了門鎖,就連門栓都被砸歪,鐵棍變形後使得門鎖徹底卡死,沒有再被打開的可能性。
池翊音隻檢查了幾下,便向京茶搖了搖頭,然後退到了一旁。
京茶了然,緩步向後退了數米,然後迅速助跑飛起一腳。
“轟——!”的一聲巨響,大門應聲倒下,驚起一地塵埃。
聲音在空曠的建築內反覆回蕩,久久沒有安靜下來。
雖然並沒有進入過地下城市,但池翊音去過現實中的這座建築,雖然只有一次,但憑借著記憶,也能將地形回憶得七七八八。
幾人加一個小怪物,就順著大門後窄小的旋轉樓梯,一路向下。
電梯早已經停止運行。
在沒有了人類存在過的痕跡之後,所有需要電力的設備都逐漸被風雨侵蝕,變成一塊廢鐵,被塵埃覆蓋,自然的痕跡開始侵襲蔓延。
電梯井裡,甚至頑強的長出了一顆小樹,顫巍巍的抖動著所剩無幾的葉子。
池翊音等人雖然在查看過電梯井之後,就改選了樓梯,但樓梯也無法保證絕對的安全。
不知道現在是世界毀滅第幾年。
鐵製的欄杆早已經鏽死而酥脆,稍微一碰,就會簌簌掉下鐵屑,化成粉末。
台階也沒有逃過風化的命運,多有缺損的台階在京茶稍微落腳重些後,便碎裂了滿地,看得京茶直皺眉。
牆上還偶爾能看到當年懸掛的標語和海報,還能窺見些往日的活力和人氣。但已經褪色的海報上,日期永遠的停止在了某一年。
正是遊戲場第十二年,池翊音進入遊戲場的第一年。
池翊音腳步頓了頓,隨即收回視線,專注的看向腳下。
旋轉樓梯漫長得像是沒有盡頭,從上向下看像是一個永無止境的螺紋,令人忍不住惶恐,擔憂是否這條路永遠沒有出口。
沒有標識的長路,煩悶得令人窒息。
一開始京茶還會說幾句話,但到後面,他也埋頭專注於腳下。
密閉的空間變得沉悶,像是有無形的手,掐住了他們的脖子。
當大門的蹤影終於出現在幾人的視野中時,紅鳥長長的舒了口氣。
他抹了把額頭,這才發現在這漫長絕望的樓梯上,他竟然硬生生走得出了汗。
這一次,大門並沒有閉鎖。
而是留下了一條縫隙,像是誰臨走時沒有關好的房門。
一線微光,從大門後面透了出來。
池翊音向京茶打了個手勢,京茶立刻點點頭,打頭陣繞到了門後,小心謹慎的向裡面望去。
小怪物饞得嗚嗚直叫喚,京茶卻皺眉回望向池翊音,向他示意安全的同時,也提醒他,這樣的平靜來得太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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