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定律。
池翊音清楚, 當這麽多人聚集在一起時,不可能從來沒有大型的聯合。
果然。
雖然童姚是十二年老玩家,但因為她前期級別不高, 所能接觸的情報與紅鳥相比太有限,所以並不清楚隻存在於高級別和覺醒者之間的同盟。
從同盟出現到落寞,就像是一場夢, 很多模糊睡著的人尚未清醒,它就已經凋零。
“不過現在, 遊戲場裡還存在著另一股力量。”
紅鳥想了想, 道:“但那股力量和同盟相比較起來,要更加神秘和古老, 就連我能夠得到的消息,都不算多。”
池翊音揚手做出“請”的姿勢,讓紅鳥繼續說下去。
“那是全部由覺醒者組成的力量。”
紅鳥說:“京茶參與過的同盟,更多的是普通人高級別的自救, 而那股更神秘的力量,隸屬於覺醒者。甚至有傳言。”
他頓了頓, 才慢慢嚴肅道:“……神在那個組織裡。”
神?
池翊音皺起了眉,腦海中一瞬間出現了孤兒院教堂裡,花窗和漂浮塵埃下冰冷的神像。
它永遠悲憫,永遠高高在上。
卻永遠不會回應人間的哭嚎哀求。
誰若是把希望都寄托在神身上,或是認為世間真的有神,那也太過於可笑了。
池翊音唇邊嘲諷的笑容轉瞬即逝,沒有干擾紅鳥繼續說下去的興致。
“池哥,如果你想要尋找那個覺醒者組織的話,我勸你還是放棄。”
紅鳥卻誠懇勸道:“太難了。”
作為情報專家的紅鳥,當然不會任由遊戲場在自己的認知中有空白的部分,他也想過拚命彌補上有關於那個組織的空缺,但是無論在黑市,論壇,或是暫居區。
哪裡都找不到這個組織的情報。
它就像是一抹幽魂,並不真實存在,自然也抓不住它。
紅鳥倒是合理推斷出幾個有可能知道內情的覺醒者,但京茶就算揍得對方只剩下一口氣了,對方也依舊咬牙堅稱自己從未聽說過什麽組織。
但是,那人眼裡的堅定,卻出賣了他。
如果真的不知道,眼睛裡只會是飛來橫禍的迷茫和憎恨,覺得自己倒霉。
而不是像那人一樣,一口咬定絕不放松。
紅鳥被震撼到了。
他意識到,如果真有這個組織,那或許……它不會重蹈普通人的覆轍,不會成為神怒之下的巴別塔。
也許,遊戲場能夠通關離開的希望,就在這些人身上。
“其實遊戲場在十二年前,曾經有過一次差一點成功通關的經歷。”
紅鳥說:“那一次無限接近於成功,當時很多人都感覺到了遊戲場的地震,我們是真的以為我們能回家了。可惜最後,雷聲大雨點小。什麽都沒有發生,很多人白白期待了一場,原本就不夠堅定的意志開始崩塌。”
“但對我這樣的人而言,卻是獲得了希望。”
紅鳥笑道:“畢竟那一次事情讓很多人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並沒有出錯,遊戲場能夠打通離開,並不只是一個傳說。”
“只要有過接近於勝利的經驗,那我們就不畏懼一次次的失敗。既然曾經只差一點,那不管是用人命還是失敗,只要我們能夠填補上這一點差距就好了。”
紅鳥聳聳肩,笑得輕松。
但池翊音卻看得出來,對方笑容下堅定的決心。
紅鳥想要活著,卻早就做好了下一秒就死亡的準備。
沒錯,這些人……確實都在尋求生命,他並不厭惡他們。
或者換一個說法——這樣的一群人,才是池翊音喜歡的存在。
天才在普通人中會被指認成怪物,只有在自己的群體中,才會有如魚得水的快樂。
池翊音雙手交叉支撐在身前的桌面上,唇邊的微笑被掩去。當紅鳥再一次轉過視線向他看來時,他已經收斂了眼眸中讚賞的笑意。
“如果你後續發現了有關他們的消息,可一定要告訴我。”
紅鳥笑道:“我可是很好奇,他們到底是一群什麽人的。”
神秘,危險,但是強大。
幽靈一樣潛藏在遊戲場裡,卻是所有玩家最有可能勝利離開的希望。
紅鳥很想當面見一見他們,他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也隱隱有種粉絲朝聖偶像的心態。
不過他提起這件事,也只是隨意拿出來調侃一句,並不真的對池翊音抱有希望。
——畢竟十二年來,窮盡他的能力極限和情報網,都只能打探到一點似是而非的風聲,到現在也只知道它是真實存在的而已。
池翊音又怎麽可能知道更多呢?十二年都沒出現過的組織,同樣也不會出現在池翊音面前。
另一件被紅鳥專門拿出來提醒池翊音的,就是暫居區的事。
他叮囑池翊音,絕對不能進入暫居區,或者是任何副本之外的休息之地。
“最開始的時候雖然沒有暫居區,但是在副本之外,玩家們也可以停留在進入副本之前的休息大廳,或是直播大廳,只是沒有暫居區那樣與現實過於相似而產生的家的感覺。”
在紅鳥剛進入遊戲場的時候,一切還不像現在這樣規范,還處於野蠻生長時期,上千萬數量的玩家們,卻連遊戲場的規則都無法摸清楚。
畢竟系統從來都更願意看到玩家們死亡,一向秉承不問不說的風格,玩家們只能在自己找到規則之後,才能向系統確認和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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