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跟著一起看暗格裡東西的京茶,頭也不抬甚至不需要猶豫的就答:“沒有這種情況。”
“誰想要殺我,我一定殺了誰。”
京茶的維持著這個姿勢不變,眼眸從下向上看向池翊音,顯得眼神陰森恐怖:“你問這個問題……是現在就想殺了我嗎?”
池翊音:“…………”
嗯,又問錯人了。
他把舊式手槍塞進京茶手裡,打發他道:“到旁邊看看能不能認出它的型號,乖。”
京茶:“???”
“我覺得你在敷衍我,是錯覺嗎?”
池翊音面不改色:“嗯,你感覺錯了。”
他果斷抬眸看向楚越離,覺得現在這間屋子裡唯一的正常人就剩下楚越離了。
當池翊音問了同樣的問題時,楚越離猶豫了一下,才道:“除非,是我媽?”
池翊音:“?”
“我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媽就不想要我,但是不管她喝藥還是捶打肚子,甚至從二樓跳下來,都打不掉,她沒錢去大醫院,只能生下我。”
迎著池翊音疑惑的眼神,楚越離誠實的道:“我媽一直說我是來克她的災星,三歲的時候把我扔進河裡,七歲的時候在我房間裡燒炭,十二歲的時候把我推到鐵軌……但我都活了下來。”
“我小時候不懂,還以為我媽在和我玩遊戲,後來是學校老師發現我身上有傷,才問我是不是我媽打我。我那個時候還傻乎乎的告訴老師,這是因為我做錯了事,惹媽媽生氣了,她才會這樣罰我。”
他說起以往的故事時雲淡風輕,甚至在笑著比比劃劃,好像這是一件很有趣的往事。
“當時我已經成年了,老師們幫我做了些什麽,來了很多人又走。然後我就開始在學校寄宿,再也沒見到我媽。等很多年後再看到她,她在路邊乞討,我就帶她去吃飯。”
楚越離笑著看向池翊音,平靜的道:“然後,她就把筷子,插進了我的太陽穴裡。”
他甚至抬起手撩開自己的頭髮,指著太陽穴上殷紅的血點給池翊音看。
“等我再睜開眼睛,就已經身在遊戲場了。”
池翊音沒想到楚越離會有這樣的經歷,不由得愣在了原地,悲憫之感從他的靈魂深處噴湧而出,海嘯一般覆蓋了其他所有情緒。
他的手指下意識勾了勾,迷蒙的眼神好像已經陷入了過去的回憶。
但池翊音很快便讓自己從不應該存在的情緒裡走出來,重新鎮定下來,那一瞬間的情緒也盡數收斂。
只是當他再看向楚越離時,卻已經比之前多了幾分認可。
好像受傷的幼崽相互依偎著取暖。
京茶已經驚呆了。
他進遊戲場之前也是個富家少爺,家庭算得上是和睦,沒想到竟然還會有楚越離母親這樣的人,一時間愣住回不過神來。
“那你……命運倒是挺多舛啊。”
京茶看著楚越離的眼神複雜:“你不說,我還以為這是兩顆痣,還挺漂亮的。”
“想開點,兄弟,雖然你媽想殺了你,但是你變好看了,不也挺好的?”
京茶走過去,難得對別的玩家產生可憐之情,他甚至拍了拍楚越離的肩膀表示認可,道:“傷疤已經是過去式了,它只會讓你更美,破繭成蝶。”
楚越離愣了愣,沒想到會有京茶這種安慰人的方式,但他雖然哭笑不得,卻還是領了京茶這份情。
“謝謝,不過我也沒有怪過她,她或許有自己的苦衷吧。”
楚越離眼帶懷念:“如果能夠離開遊戲場,我很想問問她,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什麽我可以幫她的……她當時動手太快,我還沒來及問問她。”
京茶:“……你腦袋上快要冒聖光了,兄弟。”
他狐疑的上下打量了楚越離一眼,覺得自己果然還是無法理解這種情感。
換做是他的話,早就殺個三進三出了——楚越離想要離開的目的,竟然是掛念殺了自己的人??
京茶表示無法理解。
池翊音卻隻斂眸歎了口氣:“看到的天空越小,理解不了的東西才越多。世人形形色色,如果沒有一樣的樹葉,那自然也不會有一樣的人。”
京茶雖實力強橫,“教皇”足以在遊戲場裡橫著走。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甚少會去觀察了解每一位玩家。
可池翊音卻不同。
不僅是因為他覺醒力量的生效條件過於嚴苛,要求他必須要去探查世事世人身後的真相,讓表裡真都從深層浮現出來。
更是因為他是小說家,使得他職業習慣的去觀察每一個人,記錄每一件事,從中剖析,使自己寫出來的作品更加貼近人性,打動人心。
楚越離的選擇雖然古怪,卻也在情理之內,池翊音略一思考,便發覺了他的行事邏輯。
“楚越離,你會寬容你母親,是覺得你虧欠了她嗎?”
他平靜的詢問道:“你覺得,是你的出生,才讓她遭受痛苦?”
楚越離的呼吸猛然急促了起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池翊音好半天,才終於從亂糟糟的思緒裡回過神來,輕輕點了頭。
“在池先生剛剛說這話之前,連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之下,我本身最根本的想法……”
楚越離喃喃低語:“池先生是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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