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道具還要加一個功能。
就是乖乖的把他們辛苦用生命換來的積分,送到他手裡。
長裙女子並沒有拒絕,而是真的轉身拎出了一個醫藥箱,放在了吧台上,然後便依舊是那副欣賞音樂的神情。
白藍雖然是A級,但已經很多年都沒有下過副本了。
就算他曾經在遊戲場裡是最頂尖的那一撮人,但在多年的疏於鍛煉之後,也已經慢慢與京茶這樣依舊活躍在戰鬥一線的A級拉開了差距,剛剛如果不是他取巧又利用了咖啡館,甚至連近京茶的身也做不到。
而顯然,養尊處優衣食無憂的生活,也讓他對疼痛的忍耐能力大大下降,現在想要處理傷口,卻稍微動一下就疼得悶哼出聲,不敢多移動半分。
白藍抬眼看了看無動於衷的店長,隻好自己開口:“幫我。”
他的語氣算不上好,但長裙女子依舊像剛剛為他提供了醫藥箱那樣,又滿足他所說的,抬手從他的傷口上方拂過。
剛剛還汩汩流淌的血液,立刻就慢慢止了血,不再湧出,甚至在白藍的手掌下,傷口依舊在漸漸愈合。
堪稱神跡。
白藍對此卻並無詫異,只是習以為常的放下手,禮節性的向店長點了點頭,冷淡的道了聲謝。
他看著已經失去了池翊音等人蹤跡的咖啡館,冷哼了一聲。
“早知道京茶會成為絆腳石,當年就不應該心軟……”
白藍的聲音很低,像是在喃喃自語。
但一直沒什麽特別反應的長裙女子卻掀了掀眼,在他身後冰冷而平靜的注視著他的背影。
咖啡館內少了幾根蠟燭,卻多了幾個人偶娃娃。
它們被擺放在了咖啡館各個角落裡,甚至鋼琴前的琴凳旁,還擺放著兩個人偶娃娃。
它們穿著精致漂亮的西裝,並肩靠在一起,分明是在女人沒有出現之前,被放在琴凳上的那兩個人偶娃娃。
娃娃棕色的頭髮和黑色的眼睛在燭光下閃閃發亮,微笑時看起來好看極了。
而在其他各個角落裡,娃娃也漸漸多了起來。
逐漸從激烈昂揚轉變得溫柔低沉的鋼琴聲,就像是最好的安眠曲,玩家們都像是重新回到了母親的懷抱,在母親輕柔的晃動和拍打中,眼皮越來越沉,困意湧上來。
然後,他們微笑著閉了眼,橫七豎八的倒在沙發上,呼吸均勻。
鋼琴聲也已經到了結尾。
長裙女子站起身走出吧台,向鋼琴前彈奏的女人走過去,從後面輕柔的擁她入懷。
“睡吧。”
她溫柔低沉的聲音帶著可靠的安心感,輕輕響在咖啡館中:“睡吧,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是你的錯。到現在為止,一切都辛苦你了。”
“然後接下來的,就交給我吧。”
長裙女子慢慢彎下腰,將懷中的女人越抱越緊,低聲耳語道:“你可以放下一切,安心睡去了,再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是你喜歡的模樣。”
女人顫了顫眼睫,一行淚流了下來。
然後,她在長裙女子的懷中,慢慢閉了眼。
“我恨她們,更討厭這個世界,我希望自己沒有出生過。”
女人低低的囈語。
長裙女子並沒有半分忽視,依舊溫柔的回應她:“嗯,我知道。”
“我都知道,你的一切……”
女人終於閉了眼睛,臉上猶帶淚痕,唇邊卻帶著笑意。
長裙女子垂下眼眸,口中低頌著韻律古怪的調子,像是在進行某種詭異的儀式。
而隨著她的懷抱越來越緊,懷中的女人終於在一個瞬間,消失不見。
一隻人偶娃娃落進了長裙女子的懷裡。
那娃娃穿著顏色豔麗的半點裙子,扎著兩個麻花辮,笑起來時還能看到可愛的小虎牙,可愛又明媚,令看到的人也忍不住有好心情。
長裙女子微微笑了起來。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她輕聲哼著歌,帶著娃娃走向窗戶一角,動作輕柔的將娃娃放在了繁花之間。
而當她回過身時,咖啡館的大門已經打開了一條縫,陰冷帶著雨水腥氣的風吹了進來。
“呼”的一下,所有的蠟燭都在瞬間熄滅。
咖啡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當水蠟燭再次亮起來時,原本躺在沙發上的玩家們都已經消失不見,連帶著他們的私人物品和桌上的咖啡,甚至是池翊音和白藍打鬥時的瓷器碎片,還有白藍滴落在地板上的鮮血。
全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像是這裡從未有人來過一樣。
只有白藍坐在吧台後面,輕輕叩著眼前的桌板,向長裙女子微笑起來:“請給我一杯咖啡。”
……
池翊音記得很清楚,自己應該是在教堂孤兒院長大的。
但是當他睜開眼時,卻錯愕的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周圍的一切都那麽像他十二年前的家。
——那個早已經被他刻意遺忘的地方。
他翻身坐起,卻在瞥到旁邊的鏡子時皺起了眉,有些錯愕。
印象中,他應該是銀灰色的頭髮才對……但現在,他的頭髮是棕色的。
“你醒了。”
冷淡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池翊音側身看去,一雙鋼藍色的眼眸,猛地撞入他的視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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