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定在原地愣了好幾秒,這才不可置信地轉過身去,“你、你怎麽?”
宗柏彥走了上去,也不藏著掖著,“我知道你們家有困難,也知道你現在過得很辛苦。”
“我作為許教授的愛人,而你作為他最看重的學生之一,我可以給你提供幫忙,但前提是——”
他頓了頓,目光中透出一抹審視,“你真正得冷靜下來和我說話,否則免談。”
“……”
沈澈選擇了沉默,好一會兒才顧著自尊心回答,“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宗柏彥反問,“誰說我要施舍你了?”
“為什麽?”
“當然是有條件的,是借給你,只要用於你母親的救治,多少錢我都可以。”
宗柏彥拿出自己出門前就已經準備好的名片,遞了上去,上面清楚明白地寫著他的身份、作證著他的實力——
宗氏財團總經理,宗柏彥。
這是帝京前三的集團,涵蓋了方方面面的行業。
“等你憑自己的實力真正畢業、找到工作,攢了錢再慢慢還我,沒有期限。”
“……”
沈澈眸光動搖,顫抖著接下這張名片,連日來在心裡積攢的戾氣和仇恨,在這番突如其來的好意幫助下無聲消散。
宗柏彥從他的眼中看出了松動,暗中卸下一口氣。
說實話,他對“曾經”的沈澈是有恨的,如果不是對方臨終前的惡意,他的愛人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可現在一切都有了重新來過的機會。
拋開這一切,沈澈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學生,沒有人能夠輕松面對兩次三番的家庭禍事和生活困境。
說得更直白點。
現在的許容和沈澈依舊是師生的關系,兩人還是在這件事情有所牽連。
即便宗柏彥趕在他們發生“爭執”前攔斷,那不一定能夠阻止沈澈日積月累下爆發的死亡惡意。
既然如此,還不如從源頭徹底解決對方的困境、讓對方重新抱起對生活的希望。
畢竟只要是錢的事,那對於宗柏彥來說就不算事,他這會兒放下所謂的“仇恨”幫助瀕臨崩潰的沈澈,何嘗不是在救被牽連的愛人?
腳步聲響了起來。
許容滿臉複雜地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很顯然,他聽見了兩人剛才的簡短對話。
他沒了批評“抄襲”時的絕對嚴肅,反而染上了一絲擔憂,“到底怎麽回事?”
沈澈沒再糾結於宗柏彥是怎麽知道自己的家庭情況的,早已經被現實壓垮的他在突如其來的善意前,終於徹底繃不住了。
“許教授,對不起。”
沈澈頓時痛哭,說明這幾個月以來的遭遇。
“……我實在是兼顧不好學業,所、所以才做了不該做的抄襲行為,我、我就是怕畢不了業。”
那他這些年在學業上的付出就到白費了!
沈澈的自尊心無聲泯滅,支撐不住地哭跪了下來,“宗先生,你幫幫我,我、我以後一定會想辦法還你錢的!”
父母的車禍發生後,沈澈曾經嘗試過向親戚借錢,才得知父親生前為了填補窟窿,早已經借遍了所有的親戚。
至於網絡上的貸款,那也是利滾利,眼看著就快成為無底洞了!
許容和宗柏彥對視一眼,迅速扶起了沈澈。
“沈澈,是我作為導師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你的家庭情況和出心理壓力,這點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許容讓他在辦公室內重新坐下,表明自己態度,“但你要明白,這絕對不是你抄襲的借口。”
沈澈無聲點頭。
其實在做這件事情之前,他也反覆遲疑過,只是打擊太大,他無力設計著畫出任何事物。
“這樣吧,你媽媽的情況要緊,費用我們這邊會幫忙墊付提供,我替你向學校申請延期一年畢業。”
“既然沒有辦法兩頭權衡,那就一件件去做,我們不能放棄生活,也不能糟蹋學業。”
“你是很有天賦也很有靈氣的孩子,我不希望你因為一時的困境而毀了一輩子,你明白嗎?”
宗柏彥倒了一杯溫水,遞了過去。
他聽見愛人的細致安撫,更注意到沈澈眼底流露出的感激,終於無聲松了口氣。
當初的許容之所以會病得那麽厲害,除了那些不堪入目的惡評,最重要的是他對沈澈自殺這件事的自責和愧疚。
這樣的負面情緒一直一直吞噬著他的靈魂,現在好了——
許容做到了他身為老師要做的、想做的事,而沈澈或許也能從那種偏激的惡劣情緒中得以救贖掙脫。
沈澈在許容的安撫下漸漸冷靜下來,忍著眼淚鞠躬、真誠道謝,“謝謝教授,我、我一定記得你批評和教導。”
許容關切,“你家住在哪裡?要不要我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我直接回醫院。”沈澈實話實說。
他們家早已經賣了房子,車禍後為了省錢,他連原定的出租房都退了租。
宗柏彥有話直說,“那你今晚回去好好冷靜盤算一下,短期內需要多少費用維持正常生活運轉,明天我會派助理和你交接。”
沈澈更為感激,哽咽致謝。
…
沈澈走後,許容才原地松了口氣,“我都不知道他家發生了這種變故,得虧有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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