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許多人口中的怕。
淵北開著車,神情晦暗莫名。
從生下來那天起,他就已經注定走向這個結果,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有問題,但他沒有辦法,也不想改變。
他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
多年來,他一直這樣,默默做事,不願解釋,直到走到現在這個局面……身為皇帝,聲名狼藉。
以前他是不在乎,但現在不一樣。
他有了在乎的人,也開始心懷忐忑,在意司南對他的看法。
他想起自己還是“乖崽”時,與司南在荒星上遇到狼群的那一夜。
那時候的自己,是真的動過要殺掉司南的念頭的。
如果不是司南睡夢中的一句呢喃,如果不是後面突然出現的狼群,現在的司南還能不能活著,都是一個未知數。
這樣的他,這樣殘忍嗜血,曾經試圖殺掉司南的他,真的能得到司南的愛嗎?
他配麽……
淵北覺得自己的胸口沉悶,呼吸凝滯。
他很怕從司南的眼睛裡看到諸如厭惡或者恐懼的情緒,更怕司南不要他……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淵北就忍不住升起一股暴虐的情緒,讓他驚慌失措,讓他想……殺人。
司南很敏銳的發現了淵北的狀態,不由得若有所思。剛才老交警的話雖然有道理,但也不全對,他有自己的判斷,並不想因為外人的一句話,就給淵北打上一個莫須有的標簽。
所以司南用一種很溫柔的語氣道:“我剛才有些生氣,看出來了嗎?”
“嗯。”
淵北從胸腔裡擠出一個字。
剛才司南瞪他的時候就發現了,不然他也不會那麽安分。
司南歎了口氣,道:“我生氣,是因為你身為皇帝,卻不想遵守你自己制定的法律,還試圖用一些不太好的手段解決問題……這是不對的。”
“但我只是氣你這個行為,並不是覺得你這個人的人品有什麽問題。”
“你只是差點做錯了一件事,不是罪大惡極。我沒覺得你很危險,相反,我覺得你很可愛。”
淵北的瞳孔驀然收縮,握著方向盤的手掌猛地用力,幾乎要將方向盤上捏出五個指印。
司南像是沒看見似的,笑著道:“不過那位大叔有句話說對了,你不在意所有人,但你在意我的感受。”
淵北說不出自己是什麽感覺,胸膛裡醞釀的情緒太過繁雜,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但他知道,自己現在很想抱住司南,想把他融進自己的骨血,想讓他永遠與自己一起。
直到懸浮車停在莊園門口,司南都沒有再說話。
淵北坐在駕駛位,猶豫了片刻,開口道:“你不覺得我……很可怕嗎?”
“可怕?”
司南一歪頭,看著淵北那張冷肅的俊臉,或許別人從上面看到的都是威嚴和冷漠,但他看到的,分明是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司南覺得有些好笑,這還是他第一次從淵北的臉上看到這種有點慫慫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竟然抬手扯著淵北的半邊臉,使勁晃了幾下,取笑道:“你看看你這副慫樣,哪裡可怕了,分明乖得很!”
淵北就像塊石頭似的任他動作,臉被扯的變形,也沒覺得司南的舉動有什麽不對的。他仍處在一個自我厭棄的情緒裡,皺眉道:“可是我確實性格很差,他們都叫我暴君。”
司南嗤的一笑,解開安全帶,主動跨坐到淵北的腿上。他身子前傾,兩條胳膊搭在淵北身後的座椅靠背上,這一個把人圈在懷裡的姿勢。
他看著淵北,非常認真的道:“不要聽別人胡說。”
“他們都不了解你。”
“你的性格很好,很可愛。”
“我喜歡。”
第72章
相傳, 帝星上有一條河,名為淵。
它的水脈狹長,仿佛隨時都會乾涸, 卻貫穿了大半個帝星。
順著河流的方向一直走,走到河流的盡頭,你會看見一條極長, 極暗,極陡的深淵裂谷,裡面颶風不斷,有怪獸的聲音呼嘯, 終年不見陽光。
人們懼怕深淵,更怕深淵裡的怪物。
日月星辰都被厚重的陰雲籠罩,深淵中歲歲年年,不見光明。
現在,有人驅散了天空厚重的雲層,讓陽光來到深淵。
深淵這才知道, 原來陽光是這麽的溫暖。
讓人……流連忘返。
車裡響起兩人接吻的聲音,還有青年愈發沉重的呼吸。這還是司南第一次和淵北接吻時, 佔據絕對的主導權。
兩人額頭相抵,唇齒相依, 溫熱的呼吸打在彼此的臉上, 如平靜湖面綻開的道道漣漪。司南的每一次呼吸, 都會讓淵北的心底升出一點新的力量。
他閉著眼睛, 緊緊抱著司南,仿佛這樣就能感受到司南的溫度。
兩人一吻作罷, 司南舔舔有些紅腫的唇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 眼睫微閃,似展翅欲飛的蝶。
他一開口,話語中表露的卻與臉上表情極為不符的不屑:“你是不是不/行?”
淵北的眼神一下就危險起來。
司南還在挑釁:“我都這麽主動的投懷送抱了,你居然沒有反應,到底是我的魅力不夠,還是你不行……嗯?”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