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他的預感就沒出過錯——
翌日,施驚鶴沒能去上學,顧潮玉去敲門只見到了憔悴的女人,聽到他要和施驚鶴一起去上學的請求,只是用那雙渾濁的眼睛靜靜地盯了他好半晌,“你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門太長了,也臭了,阿姨給你洗一洗好嗎?”
“我媽媽每天都有給我洗澡,阿姨,施驚鶴呢?”顧潮玉板著小臉,堅持追問。
女人伸出手,“阿姨在把他變乾淨,你要一起嗎?”
三個六在一邊旁觀著這滲人的一幕,整個球瑟瑟發抖,【宿主,核心肯定不會出事的,咱們先走吧!】
顧潮玉也回答了女人的邀請:“不要。”
他覺得還是先把不對勁的地方告訴大人,然後報警才是正確做法,他一個小孩就算被拉進去見到施驚鶴也什麽都做不成。
想得恰當,但實際上的發展總是有出入,顧潮玉的話音剛落,他的手腕便被一隻瘦骨嶙峋的手抓住,轉眼間門,他被拉了進去。門重重關閉——
“阿姨?”
顧潮玉無力掙脫,弱弱的喊了一聲。
說實話應該不會發生什麽凶案,正在等待的顧媽媽應該很快就會注意到不對勁,但知道沒問題,真的身臨其境的境況下,面對瘋女人的俯視,只能感受到脊背發寒。
三個六已經是炸毛球了,警報音哢哢亂響。
“阿姨會讓你變乾淨的。”
顧潮玉被拖著往浴室裡走,隨著與浴室距離的接近,除去芳香劑的香精味,還有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隱在其中。三個六提前過去探路,回來後像素面板上是一串代表髒話的亂碼,【宿主,核心身上好多血!】
本來抵抗的顧潮玉卸了力,自己直衝衝往浴室裡去,看到裡面淒慘的小孩,“你、要去看醫生。”
本來是想問“你沒事吧?”但現在的狀態很明顯是有事,浴缸裡的水是被血液被稀釋過的粉紅色,身上各處都是深淺的傷痕,女人似乎認為把自己兒子身體內流淌的“髒血”給放掉,小孩就不會那麽臭了。
沒等顧潮玉跑到小孩身邊,他就又被抓住了,迎頭被澆了一盆涼水。
“洗洗就乾淨了。”
顧潮玉被推到了地上,摔了個屁股蹲,疼,但他現在更擔心浴缸裡的核心死掉,直接爬起來往門口跑,一邊跑一邊喊“救命”。心裡還一邊後悔,他應該跟這個世界的家長要個電話手表的!
“叩叩叩!”
急切的敲門聲響起。
讓空間門內縈繞的緊張氣息按下了休止鍵。
女人停下了對顧潮玉的追逐,前去開門,是等不及的顧媽媽。
門開的一瞬間門,她就看到了自家兒子渾身濕漉漉的樣子,一時間門難以置信:“你幹了什麽?!”
女人並不認為自己行為有錯,相反,她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不然也不會一點掩飾都不做直接去開門了。
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顧潮玉趕緊拉住顧媽媽的手,急切地表達:“媽媽,弟弟泡在浴缸裡,渾身都是血,好像要死掉了!老師教了,要趕緊打120才行!”
……
不一會兒120和警察先後到達。
施驚鶴被抬上擔架,而他的母親則要面對警察的質詢。
顧潮玉本來是想跟上救護車陪著小孩的,但顧媽媽似乎被自家兒子差點被神經病傷害的事實給嚇到了,緊緊抱著他,想動彈一下都困難。他只能目送小孩離開,在一瞬間門,兩人似乎對上了視線,雖然讀不出其中的情感,可這是第一次。
【信任值波動,穩定數值為45。】
算是受害者的顧潮玉以及目擊者的顧媽媽也到了警察局做筆錄。
施驚鶴的母親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是肯定的了,大概率不會被關到監獄,但也要去精神病院,沒辦法繼續養育施驚鶴。
知道這個現狀,顧潮玉本來是想著能不能跟這個世界的家長商量下,給直接領養了,但似乎不符合領養標準,而且在他打算去探望時,從顧媽口中得知還有個舅舅的角色能負責養育小孩。
算是好事吧?
後來顧潮玉還聽到顧父顧母暗地裡談論,說是警察去詢問施驚鶴情況時,除去經常性的虐待外還有其他意外發現,就是施驚鶴一年前神秘消失的父親,其實是死了,凶手就是施驚鶴瘋癲的母親,屍體埋在了鄉下兩人定情的那顆槐樹下。
小孩是親眼所見,所以知道得很清楚。
至於之前為什麽不說,也只有施驚鶴本人清楚了。
這件事情告一段落,顧潮玉直到周末才有了探望的機會。
小孩躺在病床上,依舊是額發遮眼的陰沉模樣,從窗戶照過來的光驅不散一身的陰霾,仿佛整個空間門唯一鮮活的色彩便是他手心的那個六色魔方。
“我帶了好多橘子,扒一個給你吃。”顧潮玉體貼地打破沉默。
施驚鶴點頭擰著魔方,“我說過,不要再多管閑事。”
顧潮玉臉上的燦爛笑容一滯,“抱歉……”
“你認為自己做錯事了嗎?”
“沒有。”
“那為什麽要道歉?”施驚鶴總是沉默地看著一切,所有人都很好搞懂,除了眼前這個正專心扒橘子的男孩,“走,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顧潮玉有點懵,“什麽?”
施驚鶴卻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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