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硯舟的心裡並沒有抗拒。
研究院裡的人身上總是有或濃或淡的苦味,那是藥劑和消毒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因為一直能聞到,習慣了也不至於討厭,只是聞到與之相區分的淺香會覺得舒服。保鏢先生身上香香的,他很喜歡。
池硯舟在前面走著,能用余光看到後面的顧潮玉,他按了按自己胸口的位置,這種感覺有些奇妙,像是心臟被扔在溫水裡泡著。
如果三個六能知道核心的心裡話,那它一定可以給出回答,告訴池硯舟這就是所謂的心安。
正好撞上周末,商場裡的人要比工作日多不少——
說實話,顧潮玉一開始以為這次的核心應該討厭人多的,結果卻專門往人堆裡湊,心中更為憐愛。十六歲的年紀頂多高一,如果有個正常的父親,池硯舟也就是個愛熱鬧的高中生。
……
好吵。
池硯舟面上更冷淡了些,他之前的聽力沒這麽靈敏。
現在他人在四樓,卻連一樓女人正在安撫哭鬧孩子的說話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要再吵了。
【請注意,核心使用異能,對周圍三十米的人進行了禁言。】
顧潮玉正常走著路,差點左腳絆右腳,什麽東西就禁言?
三個六對系統播報進行了翻譯:【就是不讓周圍的人說話。】
周圍的人突然沒了聲音,顧潮玉硬著頭皮裝作什麽都沒發現,專心致志地看著壓縮餅乾,這東西雖然不好吃但是抗餓,多準備幾箱子肯定不會有錯。
池硯舟就站在顧潮玉左側,漫不經心地拿起一塊壓縮餅乾,現在的他對自己的能力有了初步的了解。
可以因為想,去操縱一個人的行動,讓人按照他想要的方式去死。也可以通過間接的暗示,讓那個人自己產生想要死的念頭。像是剛才的禁言,就是讓他們自己不想說話,這樣就算結束了精神控制,那些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之前你為什麽要掐我脖子?”池硯舟將手裡的壓縮餅乾放下,突然開口。
顧潮玉還記的禁言那回事,所以沒有立刻回答。
【宿主的禁言已取消。】
明明是少年自己操縱的一切,居然還要由他來解釋,“不知道,可能是我精神有問題,一眨眼,回過神來我的手就掐住了你的脖子。抱歉。”最後的道歉聽起來乾巴巴的。
“哦。”
顧潮玉推著購物車,將這個話題帶過去,“有什麽想吃的嗎?餅乾、乾果還是甜甜的東西?”
池硯舟張張嘴巴,想說他沒什麽想吃的,卻在發出聲音前倏然扭頭。
這反應太大了,顧潮玉沒忽視:“怎麽了?”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嘭”的撞擊聲響,左前方的貨架應聲倒地,失去貨架的遮擋,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孩子出現在二人面前,嘴巴浮誇地咧著,發出不正常的嘶吼聲。
【因外部刺激過大,核心的范圍精神控制已失效。】
“這是誰家的孩子,能不能看好,那貨架倒下來差點把我砸到!”“喂,那個小孩給我過來,別想跑,把人家超市的東西弄壞是要賠的,你爸爸媽媽去哪兒了?”“真的是,能不能別再瞎喊了,吵死我了!”“這小孩是不是被砸到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指責,顧潮玉看著趴在貨架,腳被卡住的孩子,拉著旁邊的池硯舟後退半步。
艸。
什麽不懂事的孩子。
咧著嘴巴滴著口水,雙目渾濁瞳孔渙散,四肢行動僵硬,這分明就是喪屍!
有人注意到那孩子的腳被卡住了,忍不住心軟想要上前攙扶,顧潮玉:“別!”
等眾人朝他看過來,顧潮玉腦子飛速轉動,“這小孩看著不太正常,該不會是感染了狂犬病吧?還是不要隨便碰他比較好,被咬到就麻煩了……”
顧潮玉的話還沒說完,喪屍小孩已經從貨架裡把自己的腳硬生生拔了出來,感受不到疼痛一樣踉踉蹌蹌朝著人群撲去。
這下是個人都能看出小孩不正常了,嘴裡說著倒霉,四散奔逃而去。小孩一條腿不自然地扭曲,行動速度比常人要緩慢許多,顧潮玉趕緊抓著池硯舟的手腕就走,“別靠近那個小孩,我報個警。”
一邊報警,顧潮玉一邊拉著池硯舟往樓下走,商場裡已經亂成一團,在扶梯上能看到樓下有人尖叫著被撲倒咬傷。
這商場裡不止小孩一個喪屍。
顧潮玉照顧好自己的能力是有的,關鍵是池硯舟細皮嫩肉的要是被傷到,接下來的一切就提前結束了。少年被他拉著走,體力跟不上,沒兩步就氣喘籲籲,顧潮玉一把將人抱起來,然後用腳踢飛朝他們撲來的喪屍,“別害怕,不會有事。”
池硯舟胳膊攬住顧潮玉的胳膊,眼中並無驚慌,“那些人怎麽了?”沒辦法通過精神暗示的方法去控制。如果能將那些人的頭骨打開,裡面應該沒有腦子,“得狂犬病的人都會這樣嗎?”
“不會,他們應該不是狂犬病,而是其他更危險的病。”顧潮玉隨著人群離開商場內部,期間一直小心注意著不和任何人有身體接觸。
有句老話叫作久病成醫,雖然池硯舟一直待在研究院,但也是有經過系統教育的,尤其是在醫藥方面,比大部分人知道得更多。
在地下車庫裡找到車子,顧潮玉才將池硯舟放下,“上車,我們回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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