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裡克的視線落在手中的圖冊上。
或許,昨晚真的是他看錯了嗎?
沒有任何生物會有那樣的角,就算有相似的,也隻長了兩個,但埃裡克當時看到的是四個。
“考慮的怎麽樣?”
“好,但是我有想要邀請的小祭司。”
“那就去問好了。”
埃裡克起身離開,想起顧潮玉提到的火刑。
他作為巫女的母親就是死於火刑。那天很冷,天上掛著太陽,但地面上仍然沒有任何溫度,風掀起鬥篷往骨頭縫裡面鑽,直到他母親身下的柴堆被點燃,火焰一點點的擴大,吞噬掉了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當時有沒有痛苦的尖叫,又是什麽表情,埃裡克已經無法記清,隻記得被強製觀刑,站的離那堆柴火很近,火舌幾乎舔到他的眼睛,但他依舊很冷,冷到牙齒發抖,腿都站不穩了,在執刑者松手的一瞬間門跌坐在地。
埃裡克走出學院圖書館,仰起頭,看起來籠罩著一層霧的太陽,和那天一模一樣。
為了防止埃裡克擔心,在第一天顧潮玉就表示自己已經好很多了,除了還是很累想要睡覺外,半點問題也沒有,並且告訴埃裡克,“不要繼續來了,我能照顧好自己的,你要是在爬牆的時候摔到了怎麽辦?而且被別人看到了也不好,肯定會受罰。”
埃裡克說他明白了,猶猶豫豫地說起之後的考核,又生怕顧潮玉覺得為難,“顧如果已經訂好了隊友的人選,就當我沒說過好了。”
說是當沒說過就行,但埃裡克那副如果有尾巴肯定耷拉下去的模樣,明顯很在意這件事,卻還在硬撐,“我已經有一個小召喚師當隊友了,剩下的隊友沒辦法確定的話,學院會幫忙補上的。”
可能是惡龍血液裡的壞心眼在作祟,顧潮玉托著腮,“所以我是不是和埃裡克一組,都沒關系嘍?”
埃裡克嘴巴張開,唇瓣張了又合,想說“沒關系”最後卻抿緊了唇。
【宿主,你欺負小孩可真沒素質。】
顧潮玉回懟,‘那也比你動不動就要殺人滅口的強。’
“埃裡克,我本來就打算和你一組。”
埃裡克的眼睛在聽到這話的瞬間門亮了。
顧潮玉將小孩的頭髮揉亂,然後雙手捧住埃裡克的臉,使得兩人四目相對,用十足肯定的語氣:“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潮玉金色的眼瞳太過明亮,埃裡克有些看呆了,他聽到什麽“嘭嘭嘭”的聲響,手心按壓在自己的心臟,“我和顧是最好的朋友。”
顧潮玉歪歪頭,“埃裡克可以喊我潮玉。”
“chaoyu?”埃裡克模仿著重複。
顧潮玉詳細解釋了一下每個字的含義,還把字寫出來給埃裡克看,說這是他家鄉的古文字,“顧是我的姓,潮玉是我的名,因為埃裡克是很親近的人,所以可以喊我的名字。”
聽起來像是某種特權,埃裡克在短暫的怔愣後,“潮玉?潮玉,潮玉的名字很好聽。”
埃裡克連著念了幾遍,嘴角上揚,卻又在想到什麽後僵住。
顧潮玉注意到了,問:“怎麽了?”
埃裡克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隨意,“顧、不,潮玉討厭巫女嗎?”
這個世界能接受魔法師,卻不能接受巫女,在大部分人的印象中,巫女是和蟲蛇、詛咒以及黑暗牽扯在一起的存在。顧潮玉不清楚埃裡克為什麽突然問這個,“我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巫女,等什麽時候我見到了再說吧,對於壓根不了解的存在,肯定算不上討厭。”
畢竟這次他才是這個世界最大的boss。
“埃裡克認識什麽很不錯的巫女嗎?”
埃裡克還是說了,“我的母親是被燒死的巫女之一。”
顧潮玉完全沒想到:“……抱歉,你很難過吧?”
雖然說出口甚至有些可笑,但這還是埃裡克第一次被問,母親被燒死是不是很難過。貧民窟是個沒有同情的地方,大家都渾渾噩噩的過自己的生活,在寒冷的冬日有人死去再正常不過了,埃裡克情緒漠然,行屍走肉一樣,但,“難過,很難過。”
顧潮玉將埃裡克抱住,輕輕拍了兩下,說什麽安慰都是多余且無力的,“埃裡克,我會保護你、的。”
說到最後顧潮玉卡了一下,拍埃裡克後背的手也跟著一僵。
沉浸在延遲悲傷中的埃裡克並沒有注意到,但作為旁觀者的三個六看得清晰,【宿主,怎麽了?】
‘三個六,你先看我和埃裡克的關系,再想想他這悲慘的遭遇。’
【?】
顧潮玉對三個六的遲鈍十分恨鐵不成鋼,‘反派標配啊,悲慘的童年!’
三個六作為輔助系統有自己的判斷,【就大部分的宿主接到的任務劇本線,有悲慘童年的往往是核心。】
顧潮玉比三個六更清楚這一點,但他本著的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原則,‘這次的可是童話世界,核心是最重要的勇者角色,勇者大概率在我篩選出來的那十個孩子裡,尤拉諾斯最有可能。而埃裡克可能是和惡龍有勾結的小反派。’
【如果錯了呢?】
顧潮玉不太想接受這種可能,‘如果錯了,那就是你們沒能及時提供劇情線的鍋。’
三個六:【……】好的。
埃裡克在顧潮玉身上靠了一會兒,收拾好心情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他居然靠在一個病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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