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這種事不僅看眼光,也看時間,趁收益不錯的時候迅速打撈,積累起本金是他目前的目標,一旦錯過了機會,所付出的心力將是現在的數倍不止。
從網吧出去,天色已經漆黑一片,宗闕轉了地鐵,又坐了公交,沿著道路走了十幾分鍾,拐進了一個略顯老舊的巷子。
曾經鋪設的看起來嶄新的水泥磚已經碎裂了很多,甚至撬起露出了其中沙礫泥濘的表面,卻沒有人去修,巷子很深,路燈並不能完全照進來,只有車輛駛入其中時能夠照亮前路。
車子駛進了院子,車燈熄滅,宗闕舉著手機上的手電筒,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直到最深的門口前,聽到了幾聲鞋子不斷摩擦沙礫的聲音,看到了在黑暗中明滅的煙頭。
手電筒光芒轉向,從牆拐角走出來的人一手插兜,一手下意識擋著光道:“別他媽的照了,老子眼睛要瞎了。”
來人染著一頭黃發,上面還夾雜著幾撮挑染出來的色澤,而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看起來同樣流裡流氣的青年。
手電筒光芒偏開,宗闕看著面前跟原身曾經經常混在一起的幾個人問道:“有事?”
“看你也沒事,哎,這周混了多少錢?”黃毛抬手摟住了他的肩膀,不適應的抬了抬肩膀,“你說你這人,長這麽高個兒幹什麽,稱兄道弟都難受。”
宗闕看了一眼他搭在肩膀上的手,轉眸看向他問道:“來看我死沒死?”
黃毛對上他的目光,猛地扣緊了他的肩膀道:“話別說的這麽難聽,這我們早打聽清楚了,你最近都住校,在學校混的風生水起的,肯定是沒事了,你這怎麽還戴個帽子?”
“腦袋後面破了個洞,縫了幾針。”宗闕直視著他道,“醒的時候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摸走了。”
“那肯定是那幫學生乾的!”黃毛對上他沉沉的目光,覺得心窩有點兒發涼,松下了手從他的手中抽著手機道,“你這手機不錯。”
“租的。”宗闕捏緊了手機看著他道,“呂哥,聽說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麽?”
“幾個意思?”黃毛舔了舔嘴唇道。
“我那天的事如果報警,你覺得你會在哪裡?”宗闕看著他道。
他以前外出攝影取景的時候走的都是野外的道,遇到些不守規矩的人也很正常,能用錢一時解決的一般不會對著來,但遇到路上灑釘子截道的,一腳油門踩過去的也有。
這幾個人背後沒什麽勢力,乾的都是勒索學生的活,但相當難纏。
他們找他確認情況是必然的事,只是比預想中更快一些。
而對於這樣的人,只能更橫,而不能與之為伍,以後的日子才能安靜一點兒。
“艸,你腦袋又不是我敲的,報警了就一起進去唄。”黃毛聳肩道。
“那就一起進去。”宗闕神色平靜的看著他道,“我什麽都沒有了,也不想活了,你呢?”
這句話伴隨著夜裡的冷風實在有點兒寒意,其他幾個人心裡都有些沒底。
“你嚇唬誰呢?”那身後一個人扔了煙頭道,“你當我是被嚇大的?!”
“就是!”另外一個人附和道。
“來試試吧。”宗闕將手機隨手塞進了衣兜裡,未滅的光勉強照亮了這一片天地。
黃毛下意識戒備,卻被驀然伸過來的手臂卡住了脖子,直接頂在了牆上,胳膊卡住了呼吸,他拚命扣動,那手臂卻紋絲不動,隻掙的臉紅脖子粗:“放……開……”
其他手機的光芒照了過來,朦朧的視線中黃毛幾乎看不清對方的臉,卻看清了對方的眼神,那裡面沒有一絲的膽怯和猶豫:“你們還不過來……弄……”
其他人慌忙的想過來,宗闕的手瞬間收的更緊,甚至讓黃毛的腳都微微離地了:“別過來,你要是想死,咱們就同歸於盡。”
他是死過不止一次的人了,不管是埋在黃沙之中還是正常的生老病死,都經歷過生命耗盡的那一刻,天生會缺乏幾分畏懼。
其他幾個人停在了原地緊張道:“你別衝動!”
他們雖然經常打架,但真沒想過把人弄死,那可是要被槍斃的。
“我……我想活……”黃毛的話出口,卡住他脖子的手臂離開了。
他幾乎一瞬間跪在了地上,掐著喉嚨拚命的咳嗽,仿佛要將整個肺都咳出來一樣,渾身不斷的顫栗著。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剛才眼前都已經開始發黑,對方是真的想弄死他。
“道上混的,無非就是圖個錢,別把事情做的太絕。”宗闕甩了下手臂,從口袋裡掏出了兩張紙幣蹲下身遞了過去。
黃毛看著他的舉動就是下意識一個激靈,眼睛裡全是血絲:“乾……幹什麽?”
“散夥費,之前打我的是誰我不想追究了,以後離我遠點兒,要不然我不知道我會乾出什麽事來。”宗闕動了動手指道。
兩張紙幣輕動,黃毛呼吸粗重的接了過去,被人攙扶起來道:“行,散夥就散夥!”
幾個人相攜而去,空氣中還留著劣質煙草的味道,院子裡的燈卻透過門縫穿了過來,蒼老又慈祥的聲音傳了出來,只是帶著幾分警惕的味道:“誰啊?誰在外面?”
“我。”宗闕應了一聲。
“小闕啊,就來。”那蒼老的聲音中帶了一絲欣喜。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