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什麽?這個醫生高價挖來長安。”男人推了下眼鏡說道,“別埋沒了人才。”
“是。”
……
“醫生?”提著水壺正在澆花的人聞言笑道,“我還沒有病到需要隨便找個醫生來看的地步。”
“可是我們去調查過了,他的醫術確實很好。”匯報的人說道,“而且他是中西醫都精通,一把脈就能摸出來得了什麽病。”
水淋到了最後一盆花葉上,站在窗邊的人將水壺放下了一邊,轉身時那垂落在肩頭的長發蜿蜒下滑,落在了他的背後。
他垂眸擦過了手,坐在了柔軟的沙發上深吸了一口氣,呼吸間帶著幾分不穩道:“那就先挖到組織裡來。”
“是。”匯報的人應道。
“對了,看著點兒,別讓人對他下手。”坐在那裡的人垂眸笑道。
“是,屬下明白。”匯報的人匆匆離開。
七大組織剩下了六大組織,但是幾乎所有高層都知道,虞雲閱是心盟的關鍵,他要是沒了,心盟起碼垮塌一半。
但他一直待在基地,想要強行入侵這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從醫生身上下手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草禾區是熱鬧的,但也是蕭條的,這裡有車,自行車摩托車甚至運貨用的三輪都有,就是沒有小轎車。
貧窮似乎能夠耗乾這裡的最後一滴血,但近幾日,卻有數輛小轎車出現在這裡,借著看病的契機進了那間小小的診室。
黃昏時分,那些車輛開走,診所的門鎖上,宗闕沒有回家,而是順著樓梯上了天台,在看到那個坐在天台邊緣的男人時走了過去,對方聽到他的腳步聲回頭,將身旁的啤酒遞給了他:“喝嗎?”
宗闕沒接,只是走到了圍欄邊站定道:“什麽事?”
“為你踐行。”江沉放下了手裡的啤酒,看著即使站在晚霞的目光裡也一如既往平靜的男人道,“人生有時候也需要放松一點兒,一直這麽嚴格要求自己不累嗎?”
“不累。”宗闕看了他一眼道。
嚴格要求是保證事情不會出錯,不嚴格要求,出錯引發了連鎖不可控的麻煩才會消磨心力。
“你這人真沒意思。”江沉提著自己的啤酒罐喝了一口,“啊,爽……”
宗闕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漸沉的夕陽和它旁邊泛著夜色的雲層,等到了江沉接下來的話:“謝謝你替我們隱瞞。”
“不客氣。”宗闕說道。
江沉看著他笑了一下:“你就這麽乾脆的承認了,不怕我殺你滅口?”
他手底下的弟兄不少,行動的時候難免會受傷,還有一些手指上的槍繭或者長期勞作的傷痕。
阿金安排的很隱蔽,但還是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藥品的消耗,一旦傷藥消耗數量上升,就有可能被七大組織發現。
江沉當然有自己的藥品渠道,這一條線路要是不防,他們早就被端掉了,但宗闕開出的藥裡傷藥卻很少,只是他開的其他藥也能達成同樣的效果。
如果他是圖藥錢,大可以自己賣,但他沒有,也不是醫術的問題,那就是察覺了什麽故意在隱瞞。
“異能者組織已經派人過來,你不會冒險。”宗闕說道。
“那也不一定,那些組織魚龍混雜,表面看起來都不太平,底下更是鬥的厲害。”江沉說道,“就比如心盟的虞雲閱需要醫生,你要是歸順心盟,其他組織為了以防萬一,也有把你宰掉的可能性,我完全可以順水推舟。”
“你希望我去心盟。”宗闕的話不是問句。
江沉捏著易拉罐的手收緊,瓶身發出了哢噠一聲,他看著面前的男人,可不管怎麽看都看不透他。
嚴謹,認真,平靜,一個人自律到一定地步是非常可怕的,如果再加上智商,一旦他想做什麽,很少有人能夠攔得住他。
江沉看不透他,但對方卻好像能夠看透他一樣,越平靜的海面越危險,讓他也在遲疑著自己的決定:“你為什麽會幫忙隱瞞?”
“這裡沒有退路。”宗闕的目光轉到了樓下。
這裡生活著很多人,每一個都是鮮活的,他雖然不想有升米恩,鬥米仇的因果,但沒想斷絕他們的後路。
爭端也好,災難也好,人類的延續必須共同存亡,生命不分高低貴賤。
江沉心中微沉,他舉起了啤酒罐,卻沒有遞到唇邊,而是將其放在了一旁道:“你願不願意跟著我做事?”
“我們不是同路人。”宗闕說道。
生命平等,異能者並非全部有錯,普通人也並非全部無辜,災難面前他們曾經共患難,消除一方以獲得另外一方的生存,與他的理念不符。
而且他有自己要做的事,也不會去效命於誰,太有主見的兩個人如果不能完全信任彼此,一定會產生衝突。
江沉聞言深吸了一口氣,笑著提起了啤酒罐道:“不好意思,是我衝動了,我覺得以你的醫術去心盟最好,如果能夠治好虞雲閱的病,一定會受到重用。”
“嗯。”宗闕應道,“我寫出的藥方你可以讓懂的人看一下,以後有相似的病可以按方子來。”
虞雲閱,心盟明面上的軍師,實際的首領,表面上是冰系,實則擁有讀心術,他最後的死亡與其說是異能者組織走向了盡頭,不如說是油盡燈枯,沒有任何回天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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