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汙點還是會阻礙他們現在的那段婚姻?又或者是別的什麽人容不下他的存在?
可即使容不下,也不至於要他的性命,青年從不是妄自糾纏的人。
“哥,那個人的姓跟你是一樣的。”宗闕說道。
相樂回神轉頭歎了一口氣笑道:“你也覺得人家跟我有關系?我媽可是在我一歲的時候就死了,只是碰巧。”
“誰告訴你死了?”宗闕問道。
“村裡人都這麽說。”相樂鎖上了櫃台走了過來笑道,“好了好了,雖然是大晚上,但也不能看見個像的就做白日夢,睡覺去了。”
宗闕起身不再提了,幼年失怙,再看到一個跟自己相似的人,他的心裡應該是難過的。
冬日寒冷,為了節省柴,家裡隻燒了一個炕,深夜寂靜,恍惚間傳來了落雪的聲音,讓屋子裡有些明亮。
宗闕聽著身旁一直未進入睡眠的呼吸,久久沒有說話。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品味,不是別人的話語就能夠緩解傷痛的。
“闕寶。”青年出聲,“你睡著了嗎?”
“沒。”宗闕說道。
“你還記得自己的媽媽嗎?”相樂攥緊了被子問道,又驀然意識到了什麽,“算了,還是不說了,別想。”
“不記得。”宗闕回答道。
原身的記憶就有些模糊,他也沒有見過那個人,至於他本身的,這麽多年過去,記憶同樣模糊了。
“我也不記得了。”相樂看著屋頂歎氣道。
他只聽村裡人偶爾提起過,說她很漂亮,但很多人就像是忌諱一樣,提了一兩句就不再提,因為她當年離經叛道的讓他隨了母姓,據說氣死了他的爺爺奶奶,後來有了記憶時,他爸告訴他她媽死了,後來他因為喝酒走夜路墜了崖,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當年的事情無從尋覓,他對他的母親有過怨,但更多的是對別人的羨慕和對她的思念。
如果她還活著,或許也會是年輕幹練的模樣,或許會很嚴厲,又或許會很溫柔。
“很想她嗎?”宗闕問道。
“也沒有。”相樂呼了一口氣笑道,“已經很多年都沒有想她了。”
自從闕寶來了以後,他就有了伴,很多事情都沒有去想了,只是今天突然看見了,有點兒傷懷,又好像有點兒彌補了多年的遺憾。
“如果她還活著,又有了新的家庭你會怎麽樣?”宗闕問道。
“嗯?”相樂轉眸有些疑問。
“我是說如果。”宗闕說道。
缺失的東西再彌補也是回不來的,如果可以,過去的就那樣過去也是好事。
“可能會想去看上一眼。”相樂思索笑道,“看她長什麽樣子,過的很好就好了。”
宗闕沉了一口氣問道:“不相認嗎?”
“那樣應該會打擾到她吧,而且也會打擾到我們。”相樂輕輕翻身笑道,“好了,快睡覺,明天還要早起。”
“嗯。”宗闕應了一聲。
相樂也閉上了眼睛,他其實不難過,因為他已經有自己的家了。
大年初一冰雪覆蓋,但紅豔的爆竹碎屑卻驅散了天色的沉悶,帶來了喜氣洋洋。
電視上春晚在重播著,仍然有人守在店前看著,孩子們熱熱鬧鬧的來買東西,或辛辣或甜蜜的味道充斥在這裡。
宗闕洗完臉進門時,被青年如往年般塞了一個紅包:“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平平安安。”宗闕說道。
“闕寶比去年又帥了一截。”相樂看著他穿的新衣服笑道。
“你的眼光好。”宗闕說道。
相樂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仔細打量著宗闕,甚至讓他有些莫名:“怎麽了?”
“你突然這麽會說話,是不是感冒了?”相樂摸上了他的額頭道,“沒有啊。”
宗闕:“……”
新年過去,冰雪消融之時相樂照樣開了三輪車送他去學校,有搭便車的,也有自己騎洋馬送的,一路上倒也熱熱鬧鬧,而這一次的離別情緒比之前少了很多。
相樂看著少年進了校門,頂著寒風采買了東西然後回家,雖然鼻尖吹的有些涼,但是在太暖的屋子裡窩了一冬,這樣反而很舒服。
到家時天色已經有些黑了,相樂停車打算開門時,看到了那在台階下面明滅的煙頭時開口道:“村長?”
“醜娃,你回來了?我有事跟你說。”老村長穿著一身有些破舊的大棉襖,看到他時輕輕哆嗦了下說道。
第99章 梧高自有鳳凰棲(6)
“您進來。”相樂開了門招呼了人進來, 倒了杯熱水道,“先暖暖,外面冷的很。”
冬日大雪封山, 到了這個時候才化了一些, 這個季節從村裡到鎮上來一趟可是不容易。
“哎, 醜娃真是長大了。”老村長捧著杯子,坐在爐子邊上說道,“現在這天真是冷的很。”
“您怎麽突然過來了?”相樂將爐子門打開, 讓火燒的旺了些問道。
他在村子裡其實沒什麽事,剩下的幾畝地一直外包給別人, 只不過老家那邊一直托村長照看著, 但應該也出不了什麽事。
“有事找你。”老村長喝了幾口熱水,上下打量著他, 歎氣道,“醜娃啊,你媽還活著哩。”
相樂手中弄著碳的鉗子掉在了地上:“什麽?”
“那個時候你還小哩。”老村長歎了一口氣道,“這事算你年齡也得二十年了吧, 那個時候知識青年下鄉,你媽就是其中的一批,本來是下到鎮上來的,但那個時候苦哇,吃的都是野菜,有時候真是吃不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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