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也紛紛跪拜,本要出口的竊竊私語也因為跪下而咽了下去。
“平身。”宗闕走於監刑的位置上坐下道,“快到午時,將人帶上來,宣讀此事。”
“是。”侍從得令,匆匆去報。
不過片刻,侍從拖著滿臉都是傷痕血跡的男人和幼子走出,將被拖的抽動的男子捆在了五匹馬的繩索之上。
“這打的真是慘。”
“都快沒氣了。”
“那孩子怎麽了?這孩子還這麽小,真要處以這樣的刑罰嗎?”
“此人乃是長襄君招募去製鹽之人,入府之時便有協議簽訂,一旦泄露誅九族。”侍從展開了絹帛道,“此製鹽之法若能實行,必能解決霖國百姓食鹽之事,可此人簽字畫押卻仍將其方法私通他國,雖真正製鹽之法未泄露,可此事不能姑息,長襄君定其誅九族之罪,大王恩準。”
“食鹽之法?”
“當真人人都能吃上鹽嗎?”
“竟私通他國,當真可惡,該殺!”
“殺了他!我霖國百姓還未吃上鹽,竟與他國私通!”
“殺了他!”
侍衛將絹帛張貼,宗闕看著民聲鼎沸的場面道:“行刑。”
“行刑!!!”
五匹馬被同時抽動,中間滿臉血汙被堵著嘴的男人似乎掙扎抽動著,卻抵不過五馬其奔的拉力,四肢與頭顱飛出,血液噴灑在地面上。
馬匹嘶鳴不止,百姓沸騰之聲卻已然停下了,甚至有人發出了作嘔的聲音。
男人已死,那被侍衛隨意扔在地上明顯已經暈過去的孩子同樣被捆上。
“孩子是無辜的……”有人小聲說道。
“他既已知犯此事會累及孩子,此時勿要妄言。”有人小聲提醒道。
五馬分屍之刑,長襄君雖是奴隸出身,卻絕非易與之人。
馬匹再拉,那小小的“孩童”同樣骨肉分離,血液濺了一地。
【宿主做的真逼真。】1314探頭道。
因為是醫生,了解人體結構,頭是頭,腸子是腸子的,看著賊嚇人。
“既已行刑完畢,收攏屍身葬在一處吧。”宗闕起身離開道。
“是。”在場侍從紛紛行禮,百姓跪了一地,無人敢多言半分。
屍體收攏,一並裝入了布袋中,淅淅瀝瀝的血液在地面蜿蜒,五匹馬同樣牽走,只剩下了地上乾涸的血跡,招惹了無數蒼蠅。
此事無需誰動手,不過半日便已傳遍了整個淞都城,更由探子傳遞到其它國家。
“手段真是狠辣。”黍國君王坐在王座上,隻覺喉部不適,背後發涼。
“公子樾心軟,長襄君卻凶悍至此,此招一出,製鹽之法恐怕無人再敢給出。”沂國君主看著信帛蹙眉道。
公子紓車架已行,消息送達時他坐在馬車中沉吟良久,隻給出兩個字:“梟雄。”
亂世行非常之道,實力強橫而野心勃勃,公子樾得此人,如虎添翼。
叔華看著信帛卻給出了另外一詞:“言出必行。”
此法一出,六國之人都會知道長襄君言出必行,若再有政令下達,當會令行禁止,霖國權貴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公子,長襄君如此厲害嗎?”小童問道。
“嗯。”叔華應道,坐在窗邊久久不語。
有長襄君在側的公子樾,會是公子紓一生之大敵。
……
五馬分屍之刑已過數日,淞都城內以及朝堂中惴惴之氣長久不散,曾經參奏之人暫歇後便再未回來,盛武君不言,朝堂之上再無人敢參奏宗闕一句。
“他如今對你倒是頗為忌憚。”奉樾與宗闕並行在回殿的路上道。
“製鹽之事對他有利。”宗闕說道。
不僅是販鹽還是稅收,都有極大的利益可圖。
“他不咄咄逼人,我也可緩緩行之。”奉樾問道,“那兩人你可送出淞都了?”
兩人並行說話,身後侍從離的極遠,無人敢靠近半分,宗闕應道:“嗯,此生不會再回淞都。”
“你布的這個局,只怕嚇壞不少人。”奉樾回眸看了一眼遠遠不敢近前的侍從道。
從甄選人到故意讓其送出假的製法,再配合演一出戲,卻可震懾天下人。
“等魚上鉤太慢。”宗闕說道。
與其真的時時防備等候有人傳遞消息出去,走到必須要將人誅滅九族的那一步,不如自己找人,計劃好每一步來的快。
“我雖知是假的。”奉樾側眸靠近輕聲問道,“但你可否告訴我,你是如何讓那假人如真人一樣有動靜的?”
他眸中全是好奇,宗闕開口道:“腹中塞了活魚。”
看著樣子已經打了半死,一條活魚足以解決一切動靜。
奉樾輕怔,眉眼中帶了笑意:“我近日應該都不想吃魚了。”
“那就不吃。”宗闕說道。
奉樾慢行一些,袖袍接近時牽上了他的手,宗闕垂眸,握住了他的手:“不怕被人知道?”
“何懼人言。”奉樾笑道。
這個人雖是面冷,心卻並非冷的,亂世當用重典,他卻在盡力避免傷及人命。
外人畏懼他如虎,只有他知道這人是何等的溫柔。
第49章 公子世無雙(11)
誅九族的陰影久久未從淞都城中散去, 只是那日之後半月,霖國各處城池皆是新開了鹽莊,不僅鹽粒雪白, 更是比以往私人製出的鹽價低七成, 同時君王下達政令, 鹽收歸官營,禁止私人販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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