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殿下豢養的野獸凶悍無比,京城裡無人不知,也無人敢招惹,陸雪擁剛解了毒,本就疲憊不堪,是以也不曾多疑,擺了擺手讓他趕緊滾。
而應我聞在踏出寢殿的瞬間,眼中漫不經心的神色霎時褪得乾淨,隻余一片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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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野獸的嘶吼在東宮驟然響起,足以讓所有侍衛宮女驚慌失色亂了分寸。
“啊——!這這皇宮裡怎麽會有老虎?!來人……快來人啊!”
“救命!老虎要吃人了!”
東宮宮門前,一頭體長八尺,尾長三尺的老虎張著血盆大口,前爪躁動地刨著地,尖牙縫隙裡尚且遺留著猩紅的肉。
儼然一幅尚未吃飽要繼續覓食的模樣。
東宮侍衛顫巍巍執著刀劍與老虎對峙,但與老虎慵懶的神態相較,眾侍衛早已驚恐地連連後退。
只是不知為何,這老虎偶爾搖晃一下尾巴,卻始終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只是半趴在宮門前舔舐自己的爪子。
直到一道黑色身影懶洋洋地踏進了東宮的門。
“宣王殿下?這老虎不慎闖入了皇宮,實在過於危險,煩請殿下快些將它帶走!”一名侍衛許是到了生死關頭,也顧不得宣王殘暴的手段,大著膽子高聲道。
應我聞頭也不抬,只是從袖中摸出一片白色的衣角,那老虎便連忙幾步走到他腳邊仰頭嗅了嗅。
“記住這個香味,能不能吃飽,就看你的本事了。”他很快將那沾染了迷情香的衣料收回袖中,一腳踹在老虎的肚皮上,“去。”
方才還懶散的老虎頓時發出一聲興奮的低吼,朝著抱團防衛的人群撲了過去。
但這畜生像是在目的性地尋找,對於尋常的侍衛宮女只是戲弄,並未傷及性命,像是被某種規則強行刻進了桀驁的骨子裡,直到一道溫和難掩威嚴的嗓音從宮門深處傳來。
“怎麽回事?”
下一瞬,老虎猛然從地上躍起,直直朝那道明黃的身影撲過去。
第045章 白玉簪,贈心上人
“快護駕!護駕!”眾人皆驚恐上前,唯恐這老虎傷及太子性命。
畢竟儲君若是在這裡受傷,在場的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可這些東宮侍衛武藝稀疏平常,若是普通刺客尚且還有一戰之力,但這是宣王殿下的老虎。
一頭早就被人肉養叼了胃口的野獸。
不過眨眼間,便被老虎撲亂了陣型,慘叫聲此起彼伏。
應有時見狀沉下臉,吩咐眾人讓開,隨意拿過一個侍衛手中的劍,顯然是打算單打獨鬥。
而東宮那聖上親筆的牌匾之上,應我聞坐在宮門簷角上,一腳懸空,一腳踩在匾額邊緣,懶洋洋地垂著眼皮,像是在欣賞一出拙劣的鬧劇。
當他隨即又想到什麽,從懷裡摸出毛筆與宣紙,隨意沾了點衣擺邊緣濺到的血跡,將面前狼狽不堪的太子殿下錄入畫中。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般有趣的事,自然要帶回去給陸小雪瞧一瞧。
就當做昨夜不小心失控,弄得太狠的賠罪。
然後陸小雪就會原諒他,高高興興地繼續和他做一對恩愛夫夫。
應有時不愧是隱忍成性的君子,即便是被老虎從大腿上咬下了一大塊肉,也只是悶哼兩聲,始終不曾失態。
應我聞不怎麽高興地回憶,似乎前世射死這個男人時,也是一副從容赴死的模樣。
憑什麽這人可以死得那樣從容,就好似問心無愧般。
他憑什麽問心無愧!
應有時的武功自是不低,那老虎雖然咬下了他一塊肉,卻也並未落得多少好處,腰腹處亦被劃了幾道劍傷。
這時,一枚柳葉飛刀裹挾著渾厚的內力從不遠處破空而來,在應有時反應過來之前沒入了他原本安然無恙的膝蓋骨。
那明黃的身影猛地一個踉蹌,只能勉強用劍支撐住上身,卻再也擋不住朝自己露出血盆大口撲過來的老虎。
“殿下!!”
就在這時,一道難掩怒氣的嗓音從宮門外傳來,“都給朕住手!”
應我聞瞥了眼龍顏大怒的帝王,眼中陰鬱一閃而過,他右手打了個響指,庭院中逼近應有時面龐的老虎瞬間停下了進攻的動作。
這頭凶猛無比的野獸在他的命令下,好似變成了溫馴無害的貓。
“宣王,你仗著朕寵著你如此無法無天,今日殺兄,明日莫不是便要弑父?!”梁帝一聲怒喝,眾人皆惶恐伏跪於地。
“陛下息怒——”
唯有應我聞懶洋洋地站著,姿態極為放松,“陛下都不問一句臣為何要如此做便問罪,未免太不講道理。”
梁帝頓時被他這幅無所謂的樣子氣笑,“那你倒是說說,若是不能服眾,明日朕就將你遣送回封地。”
宣王的封地在宣州,在江南以南,常年四季如春,鮮少有天災,且礦脈豐富,是大梁最具福澤之地。
但宣州沒有陸雪擁,是以應我聞並不怎麽瞧得上這塊諸國列侯眼中的肥肉。
此刻聽梁帝如此說,他罕見地嚴肅起來,沉聲道:“太子身為儲君,卻利用身份之便引誘陸雪擁入東宮,並在香爐中種下迷情香欲行不軌之事。”
事情牽涉到陸黨的重要角色,梁帝的面色霎時凝重起來,轉頭看向正在被太醫診脈的太子,寒聲道:“太子,宣王所說可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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