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可要屬下偷偷跟著?”一道黑影驟然現身。
“不必。”應我聞淡聲道,轉身朝殿內走去。
就陸驚春那孤身殺入東宮的本事,怕是剛跟上去就會被甩掉,說不定還要被記恨一筆。
陸小雪都還沒追到手呢,那也太不劃算了。
方才在殿外佇立了片刻,難免沾染了寒露,應我聞先是用內力將渾身的寒氣驅散了乾淨,方才輕手輕腳重新爬上床。
簾幔重新合上,他的頭枕在陸雪擁頸間,雙手亦環抱住那人的腰,唇角微微上揚,如同依偎著主人睡覺的大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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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雪,醒了就別裝睡了。”應我聞趴在床榻旁,對著陸雪擁的耳朵吹氣,“你莫不是想用裝睡逃避吃藥?”
床榻旁的案幾上,是他親自熬的藥,還冒著熱氣。
“要是冷了就更苦了呢,屆時你若是不想喝,我就用嘴喂你喝。”應我聞陰惻惻道。
陸雪擁的眼睫顫了顫,終是睜開了眼睛,只是眉宇間覆了寒霜,顯然不太高興。
“我怎知你有沒有將裡面放什麽東西。”他刻薄地刁難著。
應我聞歪頭對他無辜地眨眼睛,最後實在沒辦法,端起拿完藥先喝了一口,“喏,我已經幫你試毒了。”
陸雪擁靠在床頭,淡聲道:“再喝一口試試。”
“呵……”男人驀地低笑,“再喝就沒了,陸小雪,你為了不喝藥花招還挺多啊。你若實在不想喝,我也只能讓人去陸府請阿姐過來一趟了。”
陸雪擁頓時冷下臉,端起那碗一看就很苦的藥悶頭灌下,將空碗重重放在案幾上。
他正欲開口冷言嘲諷,應我聞忽而俯下身用舌尖撬開了他的唇。
絲絲縷縷散發著桂花清香的甜衝淡了唇腔內的苦澀,而男人又狡猾得很,吃準了他怕苦,那清甜的舌尖若即若離,非要勾得他情不自禁探出自己的舌尖,然後再猛然反撲,叼住他苦澀的舌頭,讓苦澀的藥汁與桂花的香甜在唇齒交纏間一並交融。
陸雪擁的雙手不知何時已被男人扣在了頭頂,滿頭青絲亦凌亂在床榻上鋪開,他微蹙著眉,像是有些難以承受舌尖的蹂躪,雪白的面頰漸漸染上紅霞。
但顧及到他虛弱的身子,應我聞分明已經意動,卻也只能憋屈地停在這一步。
“好想把陸小雪一口吃掉。”男人委屈巴巴將頭埋在他胸口處,指尖繞住他一縷發絲打著轉。
陸雪擁微微抬手,露出半截白皙細膩的手腕,敷衍地拍了拍他的頭,“若是閑得無事,便去幫我將破月擦一遍。還有兩月便是秋獮,我還得靠它拿彩頭。”
兩月時間,他的身子又不曾真正取過心頭血,應是會好得差不多了。
由此,他又忽而想到什麽,輕聲問道:“當日我殺齊長明時,你就暗處?”
否則如何會知道他將齊長明的屍身丟進了亂葬崗,又順手讓野狗分食之。
“那時我剛重生過來,心中迫切想要見到活著的你,便偷偷潛入了相府看你。”若是陸雪擁照樣沒有拒絕齊長明,那麽他就會當著陸雪擁的面親手殺死齊長明,哪怕是撕破臉,也會把陸雪擁帶走關起來,直到對方徹底看清這些人的真面目為止。
畢竟他也不能確定,那個人重生後是否還能記得前世。
好在老天算是眷顧了一回,沒讓陸雪擁忘記前世的慘痛教訓,亦沒叫他忘記。
“陸小雪,你別去秋獮好不好?你想要什麽彩頭,我都可以給你。”應我聞怕他再問下去,自己那些陰暗的心思便要瞞不住,忙轉移話題。
“陛下只有你與太子兩個兒子,即便說是禁足三月,也會在那天把你放出來的。”陸雪擁淡聲道:“況且比起太子,陛下的確更寵愛你。”
所以,應我聞當真會為了自己去和那樣寵愛他的父親反目成仇?真的值得他交付所有的信任?
“他若是真的在意我,當初我被沈如關在籠子裡像狗一樣被馴服時,他就不會摟著他的皇后對我的呼救視而不見。”應我聞淡淡地望著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眼神無悲無喜。
就像,這不算什麽重要的事,只是隨口一提。
陸雪擁默然不語,心頭莫名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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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所言,動身前往木蘭秋獮的前一日,便有宮中太監前來宣旨,提前解了宣王的禁足。
而陸雪擁,終於脫下了厚重防風的衣袍,換上了輕薄的夏衫。
最重要的是,不用再喝那些折磨他的藥。
可應我聞與鬼醫雖說得輕巧,他卻也知不過兩月就能將他的身體調養好,這其中定耗費了許多他不曾得知的精力。
故而盡管那藥再苦,他也沒有如往常般偷偷倒掉。
第二日,浩浩蕩蕩的車架從皇宮出發。
作為臣子,陸雪擁本該騎馬隨行,誰知還未上馬就被宣王殿下強行擄進了自己的馬車裡。
“騎馬多累啊,小雪人就該被捧在手心裡。喏,吃葡萄。”應我聞懶洋洋曲著膝坐在軟墊上,將一顆剝了皮的葡萄遞到他唇邊,笑嘻嘻道。
陸雪擁並不領情,冷冷偏過頭。
在府裡憋了兩個月,好不容易能在馬上吹吹風都被這廝破壞了。
哼,生氣。
應我聞苦惱地歎口氣,從身後環住他,黏黏糊糊地哄著,“我這不是怕你辛苦麽,坐在馬車裡還有我能伺候你,省得風吹日曬的,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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