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還說,帝後受萬民朝拜時天邊突現七彩祥雲,故而萬民皆呼帝後萬歲,惹得陛下龍顏大悅,當場下旨減免百姓一年賦稅。
好似整座京城除了他,都在祝福這對新人。
但是怎麽可能呢?
應有時想到了在流放路上的樓鶴,想到了他那被幽靜的父皇,想到了至今下落不明的江上柳。
應我聞,你以為此刻自己就已經得償所願了嗎?
不會的,余生還有那麽長,怎麽可能讓你這樣輕易就和陸雪擁白頭到老?
第064章 做你的皇后
應有時怨毒的想著,可他又想到今日是陸雪擁的洞房花燭夜,心頭酸澀難言,便是再如何安慰自己也無法忽視那種求而不得的痛苦。
甚至在陸雪擁心裡,他早已不活在這世間。
他緩緩攥緊了手中的畫,直到聖駕回宮的號角吹響,掌心早已被攥得發皺的畫卷再也承受不住,被撕碎成無數片。
“喏,今天的飯。”牢房的門突然打開,獄卒端著格外豐盛的菜肴放在應有時身旁的桌子上,嘲弄道:“今日是帝後大喜的日子,詔獄所有囚犯都添了葷菜,太子殿下怕是許久不曾吃過了吧?”
應有時面無表情盯著那碗泛著油光的菜,隻覺得喉間陣陣惡心上湧。
“嘖,真沒勁。”獄卒見他一幅死人臉,隻覺一拳打在棉花上,撇了撇嘴轉身離開。
牢房裡重歸於寂靜,是以窗外的喜慶的樂曲格外清晰。
他再也忍受不了這樣被陸雪擁遺忘,只能在陰暗角落裡偷偷窺伺的日子,往日淡然的心湖驟然掀起波瀾,崩潰決堤。
“嘭——!”
那碗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他打翻在地,掌心握住的瓷碗碎片刺破皮膚,鮮血無聲溢出,他卻感受不到絲毫痛覺。
他的理智,已然在發瘋崩潰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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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新帝鍾愛皇后,不願帝後分居兩宮,於是特意命人將廢棄的長春宮重新修葺,更名為碎雪殿。
亭台樓閣,一磚一瓦無不精致。
陸雪擁被應我聞牽著踏入宮門,目光瞥向庭院中一棵掛滿紅綢的桂花樹,“這不是你府中的樹?”
誰知他剛剛掀開眼前的紅布就被一雙手慌忙放下。
“陸小雪你又自己偷偷掀開!”應我聞像是氣急了,惡狠狠道:“我可是要特意留著洞房時掀的!”
陸雪擁失笑道:“你我都是男子,該看的哪裡沒看過?”
這些男女成親時的禮儀未免過於繁瑣。
“我不管。”應我聞委屈巴巴的,強忍著偏頭不肯看蓋頭下心上人的臉。
現在看了,待會看什麽?
陸雪擁隔著紅布瞅著那道模糊的身影,最終還是無奈地由他去了。
身後跟隨的宮人皆捂嘴偷笑。
應我聞小心翼翼地牽著人,一路平穩地走入殿中,然後迅速關上門將一應準備侍奉的宮人擋在外面。
今夜的陸小雪,誰也不給看。
許是今日被紅綢迷了眼,他下意識地以為蓋頭下的人亦會如其他人一般豔若桃李,可等他掀開蓋頭,依舊是那隻清冷的白鶴。
唯有唇瓣一點紅,也是冷豔動人,不沾染分毫桃李的溫度。
由於他呆愣的目光停留太久,那紅唇便微微抿起,像是有些不悅,“怎麽,很失望?”
“沒有。”應我聞喉結滾動,舌尖抵住牙關,啞聲道:“今日的你,很好看。”
“難道我平日裡就不好看?”陸雪擁斜睨了他一眼,便將他的魂都一並勾走。
“自是怎樣都好看,怎樣……乖狗都喜歡得緊。”
都說燈下觀美人,越看越銷魂。
應我聞像是醉了,緩慢地欺身逼近,眸光癡癡。
紅色喜服下,十指相扣。
“這身衣服可還喜歡?”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吻白鶴的鼻尖,“我親手為你做的。”
“……你還會刺繡?”陸雪擁訝異挑眉。
難道這段時日應我聞不怎麽粘人,每次撞見都是鬼鬼祟祟。
難怪分明無人為他測量過尺寸,這衣服每一處都如此合身。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乖狗想要主人穿上親手縫製的衣裳,自然就能學會。”
應我聞執起他的手癡迷地落下一吻,“春宵苦短,陸小雪……”
為了今日這場婚禮,他已經忍了太久,此刻佳人在旁,早已意動。
“交杯酒還未喝。”
應我聞瞥了眼遠處案幾上靜靜擺放的兩杯酒,微微擰眉:“你身子痊愈不久,還不能喝酒。”
況且陸小雪的酒量……怕是喝了,今夜他便只能抱著人睜眼到天明了。
陸雪擁眼中帶著質疑:“先前你還在相府埋了酒。”
“那酒要等明年,待明年酒開了封,你的身子自然也能受住了。”
“……”
“陸小雪……寶貝心肝……主人。”
一聲又一聲低沉情動的呢喃,讓陸雪擁清冷的眼角眉梢都染上緋色。
床榻很柔軟,倒上去時他隻覺著渾身都沒了力氣,整個人都陷在柔軟的被褥中。
紅色紗幔緩緩合上,映紅了應我聞的臉龐,也映紅了衣帶漸寬下那雪白的身軀。
紅鸞帳中,抵死纏綿,直到天明。
……
陸雪擁累得昏睡過去時,眼角淚痕未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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