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他的腰窩處有一顆紅痣
戰場上刀劍無眼,他如何舍得讓陸雪擁擋在他身前。
“可我亦隻想你平安。”清冷沙啞的嗓音驀然響起。
應我聞渾身一僵,閉眼道:“我知道……我知道。”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要挺身而出。
“陸小雪,沒關系的。”他笑道:“你忘了,前世我一人便可殺入北蠻皇宮,我的命可大得很。”
陸雪擁閉眼感受著對方的吻從眉心一路向下,心間的煩躁逐漸被撫平。
“朕走之後,新任的禁衛軍統領與錦衣衛指揮使都只會聽從你的命令,若有什麽事盡管吩咐他們去做,不要讓自己涉險。”
“還有,此次親征,我會帶走一半的黑羽軍,剩下的加上影九他們,足以保護你的安全。若是我……有什麽不測,你便去皇室宗親裡挑一個順眼的,撒手不管也好,垂簾聽政也罷,都好。”
“嗯。”
接下來的三日,應我聞幾乎時時刻刻都黏在他身邊,
臨行前的夜晚,更是不知有意無意,將他折騰得徑直昏睡了過去,眼角淚痕尚且未乾。
天未亮,應我聞便已起身,他蹲在塌邊不知看了多久,偷偷用柳刃割下了一縷陸雪擁的發絲裝入錦囊中,方才轉身離開了寢殿。
剛走至殿外,他又驀地停下腳步,扭頭吩咐宮人:“朕不在的這段時日,好好照顧皇后,尤其是每天夜裡,不要讓他只顧著看書,讓他早些休息。”
宮人忙應承下,跪拜於地恭送他離去。
待陸雪擁醒來,身側枕頭已涼。
應我聞不在,一應朝中事務皆由他一人決策,繁忙之下,倒也顧及不了心底那一點思念與不舍。
整整一月,北境不曾傳來任何消息。
但沒有消息,何嘗不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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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雪擁啊,你別只顧著批折子呀,吃點葡萄。”
碎雪殿內,陸驚春探頭望向主位上埋頭看奏折的人,有些無奈。
說好的今日要在宮裡玩一圈,順便看看應我聞豢養的小黑,結果從她入宮到現在三個時辰過去,這位皇后殿下就沒從位子上起身過。
陸雪擁揉了揉疲憊的眉心:“馬上就好。”
然而他話音剛落,頭上束發的玉簪倏然從發間滑落,摔在地上碎成數段。
是那支應我聞親手雕刻的白玉簪。
他甚至來不及彎身去撿,一道匆忙的身影就從殿外一路暢通無阻跑了進來,嗓音洪亮而急切。
“殿下,邊關急報!”
陸雪擁猛然抬眸,袖中的手無聲攥緊。
“陛下與北蠻王在迦南關鏖戰數日,我軍大獲全勝!不日便將凱旋!”
不待他松口氣,卻又瞧見信使面露哀慟。
“兩軍交戰本已接近尾聲,敵軍節節敗退,與陛下交手的北蠻王不知低語了何話,陛下忽而就失了理智,不顧身後將領的勸阻,執意追入葬魂崖,待龍副將帶領眾將士趕到,隻來得及瞧見陛下被一箭穿心,跌落懸崖,至今生死未卜。”
戰場瞬息萬變,窮寇莫追的道理應我聞不可能不知曉。
他雖看著行事瘋狂,但面對敵人,卻比誰都冷靜。
到底是什麽能讓應我聞不顧一切追上去。
“陛下身邊的暗衛已經在暗地裡尋找陛下的下落,但只怕是凶多吉少,暗衛讓屬下傳話,還請殿下早做打算。”
陸雪擁閉了閉眼,胸膛內沉悶得厲害,讓人幾乎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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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迦南關。
三軍在應我聞的排兵布陣之下,勢如破竹,敵軍只有慌忙逃命的份。
男人披堅執銳,手中長槍與北蠻王的長矛僵持不下。
但任他北蠻王再如何身手不凡,終是雙拳難敵四手,若想活命,便只能撤退。
應我聞盯著北蠻王面具下那雙幽藍色的眼睛,冷聲道:“是你。”
前世的北蠻王,根本不會戴面具,更不會有一雙藍色的眼睛。
耶律重光笑了笑:“看來你也不是自己口中說的那樣不在意。”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活著見到他。”應我聞一邊與他過招,一邊說道:“朕會踏破北蠻王宮的宮門,提著你的人頭去哄他開心,這也算是你唯一的用處。”
“呵。”耶律重光驀地俯身湊近,周圍皆是廝殺之音,可他接下來的話卻重重砸在應我聞心頭,“我若是沒記錯的話,陸雪擁左邊的腰窩處,有一顆紅痣。”
在此之前,在這一句話之前,應我聞本可以功成身退。
“你找死!!”
不遠處的副將見形勢不對,連忙上前,“陛下!窮寇莫追!”
然而他阻擋不住滿眼殺意的帝王。
兩國的主心骨就這樣一前一後,騎馬跑入了山勢陡峭的葬魂崖。
後面兩方人馬又再次廝殺成一團,難舍難分。
葬魂崖上。
耶律重光與前世有勇無謀的北蠻王一點也不一樣。
他不但熟知應我聞的軟肋,而且句句誅心。
“他的腰窩處不但有一處紅痣,而且最是敏感。”他笑吟吟地幫應我聞回憶往日的纏綿悱惻,“指腹輕輕碾磨,再冷的雪人都會化作春水,這是我賜予他的,最獨特的反差。”
他說的那樣清楚,清楚到應我聞眼前都不禁浮現起以往冷冰冰的人在他掌心軟化,而他又是如何恨不得醉死其中,醉死在那具雪白的軀體上,清楚到面前的這個男人好似也曾那樣褻瀆過潔白無瑕的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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