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嶼過去時竟然在他手心摸到一層汗。
“小青你……”他扭頭看賀灼:“你是不是欺負他了?”
“我為什麽要欺負一個小孩子。”他眼中的威懾已然褪散,重新變回溫良恭謹讓。
“我不是什麽狗屁小孩子,難道不是突然冒出來的你更讓人覺的可疑嗎?”
“可你要知道這世上後來者居上的事情多了去。”
“我殺了你看看死人還會不會居上!”沙漠青生平第一次說這麽多話,衝上去就要跟賀灼決鬥。
“住手!我慣得你們毛病是不是!”
季庭嶼實在不明白他倆為什麽第一眼就不對付,在雪山上時也是,賀灼摔倒撲過來時,沙漠青差點抬腳踹他。
“現在是什麽情況,就你自己來了嗎?”季庭嶼把弟弟按椅子上,給他倒杯水。
不等他回話門外就有人喊:“老大!還有我們!”
孟凡跳著腳招手,桑布問能不能放他們進去。
“進來吧,謝謝你桑大叔。”
一同來的不止他倆,還有那天的猴子司機、美女蛇羅莎琳以及醫生艾瑞克。
孟凡衝進來就往他身上撲,小兔子眼紅彤彤得特別可憐:“嗚嗚嗚老大,我就知道你還活著……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這是什麽話?誰說我死了?等等——”季庭嶼的聲音驟然壓低,捏住孟凡左邊那條明顯短了一截的耳朵,“小兔崽子,你這怎麽回事?”
“我……”孟凡一聽到他叫自己就再也憋不住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嘴唇蠕動著直哆嗦,一副委屈極了想要立刻和親人告狀的模樣。
但他看到季庭嶼身後的賀灼,話音又止住了。
其他隊員這才注意到季庭嶼身後還站著個外人,賀灼面色冷淡,目光銳利,透著一股平等地不在乎任何人的冷漠,只是將手輕輕搭在季庭嶼肩上。
就像一面無聲但堅實的後盾。
“沒事,自己人。”
季庭嶼拍拍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背。
孟凡點點頭哭哭啼啼說:“我們回去後帶了很多人出來救援,結果走到一半發現拿的槍都是空包彈,打電話回去基地說是管倉庫的人搞錯了給了我們演習用槍。”
他罵了一句放屁,又道:“之後我們又遇到一撥悍匪,不是獵人但火力也很猛,多虧沙漠青保護我們逃回基地,結果剛回基地就有人說、說老大你犧牲了……”
他想到這又悲從中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幫人太過分了!他們根本不是我們基地的,隨便拿回來一具焦屍,連DNA都不驗就非說是你!還不讓我們出來繼續找!我們一出來就被抓回去,還好小青沒日沒夜地滿雪山找你留下來的信號,他都快累死了才找到這兒。”
季庭嶼聞言看向站在角落裡的少年,沙漠青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但很快又堵氣似的撇過頭。
就像受了委屈要一分鍾不理主人的小狼狗。
季庭嶼哭笑不得,對他說:“過來。”
於是一分鍾都沒撐到,小狗立刻搖著尾巴衝過去,緊緊抱住他,把臉埋在季庭嶼肩窩裡嘀咕了一句。
“什麽?”季庭嶼沒聽清。
沙漠青很小聲道:“哥罵我……”
這是他第一次和哥哥在生死關頭分開,也是第一次因為一個“外人”被哥哥訓斥。
想了想又問:“是不是因為我做得不夠好?”
季庭嶼的心口驀地酸澀起來。
說到底他也只是一隻剛滿十八歲的,很小很小的鷹,把這麽多人的安全都放在他肩上實在為難。
“沒有,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季庭嶼揉揉他的腦袋,又覺得好笑:“罵你一句就委屈成這樣?我還揍過你呢。”
“那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季庭嶼看不懂他的執念,從口袋裡拿出幾顆糖給他,“把心放肚子裡吧,我永遠都是你哥,沒人能搶走。”
沙漠青雙手接住糖,珍惜地放進口袋裡,心裡卻酸酸地想:可哥已經被搶走了……
季庭嶼對眼下的情況並不意外,聽孟凡說誤以為自己死了時他就猜了個大概,畢竟這是上面抹殺一個人的常用伎倆,只是……
“阻止你們出來和拿回焦屍的領導分別是誰?”
“威廉!全都是他。”
“嗯。”
其實他猜測的幕後之人也是威廉,他和威廉分歧已久,對方估計早就想借刀殺人除掉他。
只是防風洞的位置威廉是絕對不知道的,那個洞從挖成起就是他和隊友的秘密基地。
除非隊裡有人和威廉裡應外合。
會是誰呢……
季庭嶼想起歹徒曾說:背叛你的是你最親近的人。
這到底是實話還是障眼法?而他最親近的人……
季庭嶼不動聲色地抬起眼,看向對面幾人。
他們全都或輕或重地掛了彩。
猴子臉上有刀傷,艾瑞克鼻青臉腫的,孟凡和羅莎琳最為嚴重,一個被削掉了耳朵尖,一個右手打著石膏,看起來就知道他們這幾天累得夠嗆,但和他對視上時還是露出來一個大大的笑容。
猴子邊哭邊笑,羅莎琳則抹了把淚,嘴唇顫抖著衝他比了個口型:嚇死了……
無論如何,季庭嶼都不願意懷疑這幫人會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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