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灼猛地停住腳:“你說他那張什麽?!”
“唔,娃娃臉啊?”
“他本體是什麽!”
“小熊,準確說是懶熊。”
“……”
是那個園丁。
賀灼呼吸停滯,胸口就像被挖開一樣空蕩,大睜的眼睛裡顯出前所未有的慌亂,在那兩三秒裡腦海中閃過無數前世的影像:季庭嶼慘死火中,被打被虐待,被那四個人摜在床上喂泥……
抬手在臉上狠狠抽了一巴掌,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小嶼,我、我剛才給你發了張肖像,你看一下你遇到的娃娃臉是不是他。”
季庭嶼能聽出他聲音裡的恐慌,不再多問立刻打開照片比對,發現眉眼有七八分相似,但是比起照片上那個人,小熊看起來更為單純。
“應該是他,就是現在瘦點,他是——”
“媽的!”賀灼一拳打在樹上,轉身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停機坪,邊跑邊問季庭嶼:“你現在在哪?手邊有沒有武器?不要說廢話。”
“我在後廚,就我一個人,武器充足。”
季庭嶼語速很快,一一應答,盡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依舊全力配合他。
“好,你將門反鎖,關上窗戶,仔細回想見到他之後有沒有進口過任何東西,吃喝都算,他是威廉養出來的變態殺人狂,用毒高手,神不知鬼不覺就能給人下毒。”
季庭嶼心尖一緊,暗道壞了。
“我們吃了早飯,十多人一起吃的,他就在旁邊。”
話音落下,空氣如同被凍結般死寂。
賀灼閉了閉眼,攥著手機的指尖用力到泛青,心臟已然懸到嗓子眼,跑到馬上準備起飛的直升機前一把扯下駕駛員,自己坐上去,連安全帶都不放就要拉動手閘。
莫裡斯嚇一跳:“老哥你幹什麽!那輛還沒調試過!”
賀灼來不及和他解釋,戴上頭盔後通知他們:“我愛人遇襲,調出所有人去港口和我匯合,一定要快!”
莫裡斯面色凝重起來:“我們這就去!你萬事小心!”
賀灼在軍校時最好的兩門成績就是遠距離狙擊和空中飛行,當年創下的記錄至今無人打破,檢查一通基礎設備能用後立刻將飛機起飛。
季庭嶼聽到螺旋槳的聲音和他跟朋友的對話,急得吼他:“賀灼你瘋啦!別開那個直升機!你趕緊停下,我不一定就中毒了你別瞎冒險!”
“別管我了。”賀灼聲音冰冷,帶著命令的意味,讓季庭嶼下意識想要服從。
“聽著小嶼,我叫了船長過去幫你,你現在要做的是立刻摳喉,手指用力往喉嚨裡伸,向上彎曲抵到咽部,把吃進去的東西全吐出來。然後打開消毒櫃,拿出一個杯子加滿水放兩杓鹽,一口氣喝進去,喝完繼續摳喉,這兩件事交替重複直到吐乾淨為止。”
他慌而不亂,將每個步驟都交代得清楚。
季庭嶼立刻放下手機照做,手指剛伸進去一點就感覺到反胃,乾嘔一聲後條件反射地往外退,但被賀灼勒令:“繼續,再往裡,你承受得住。”
為什麽他知道自己承受得住?小貓知道答案,耳尖一紅,狠了狠心一舉將手指懟進去,喉管裡立刻感覺到一股向外的氣流猛地從胃裡衝了出來。
賀灼聽到他劇烈的嘔吐聲,又急又心疼。
“做得很好,小咪,現在去喝鹽水。”
“嘔……我、我這輩子都不吃油條了……”
季庭嶼還在吐,怕吐不乾淨索性掰過水龍頭對準咽喉猛衝,胃袋裡的東西急吼吼地往外衝,嘴巴裡又酸又苦,惡心得他腦袋裡一片空白,天旋地轉得快要站不住。
但很快季庭嶼就意識到,這不是惡心,是已經毒發。
因為他在扭曲的鏡面中看到自己嘴唇上多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青色,和羅莎琳的一樣。
羅莎琳早中毒了,因為她早飯吃得最多。
那她現在怎麽樣?暈倒了還是昏迷了?
季庭嶼一陣後怕,尤其他留在甲板上看守娃娃臉的隊員大多是一起吃過早安的,現在應該也已毒發。
他再顧不得自己,弄好一杯鹽水後仰頭大口大口地猛灌進去,交代賀灼:“你路上小心,我去看看他——”
話沒說完,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詭異的腳步聲:“嗒嗒……”
“誰!”
季庭嶼驀地扭頭,背後空無一人。
他皺了皺眉,疑惑地轉過身來。
可不等再次開口,更近的腳步聲就出現在身後,一聲接一聲:“嗒……嗒嗒……”
季庭嶼渾身僵硬,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
陰惻的冷風吹拂過他的後頸,好像有人在貼著他呼氣:“呵……呵……”
他閉上眼,沒有轉頭,甚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沒事人一樣將水杯放下,然後一步步走向長桌盡頭的刀架。
身後的東西緊跟著他,非常小聲地笑,嘴裡說著:“快跑,快點跑啊……”
“跑你大爺!你當老子嚇大的!”季庭嶼在距離刀架兩米時猛然暴起,像雄獅一樣飛速衝過去,抽出最長的那把砍骨刀掄圓了拚命往身後一砍!
可刀刃直直落空,沒砍到任何東西,而他轉頭的瞬間,卻倉惶地傻了眼。
一個高大的身影舉著雙刀站在他身後,殷紅的雙眼裡燃著兩把火焰,那張完美到極致的臉那麽陌生,又那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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