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這個可能都不告訴他,才是真的殘忍。
或許是兩人的目光太過熾熱,小羊搬著東西忽然停下了,向他們看過來,靦腆地笑出個米粒大小的酒窩。
“季主任,我、我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有,是我們要謝謝你幫忙。”
季庭嶼連連搖頭,腦袋裡兩隻小貓在掙扎拉扯,似乎是在下定決心朝他走過去。
“我來吧,你不要為難。”
賀灼先他一步,把小羊叫進辦公室。
十分鍾後,談話接近尾聲。
賀灼和他面對面坐在桌子兩側,向他闡明了全部厲害。
小羊垂著頭,兩隻手不停地往掌心裡摳,仿佛靈魂已經因震驚出離體外,無法消化這些駭人聽聞的信息。
賀灼解下自己的袖扣,放在桌上推給他。
“如果你有意要去,我會幫你安排好一切。把這個交給臧先生,他會知道你的來意。”
小羊保持沉默,還在魂不守舍地摳手。
賀灼觀察著他的神色,並沒有將手從袖口上拿下來:“容我提醒,猴子這一生不容易,你要復活他,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還請三思而行。”
小羊依舊默不作聲。
賀灼知道了他的選擇,默默收回袖扣,手腕卻猛地被一股大力抓住。
“我要去!”
他幾乎是用喊的說出這三個字,拚命攥住賀灼的手,半個身子都傾到了桌上,眼睛紅得厲害,渾身都在顫。
“我要去!我現在就要去!”
他又重複一遍,這次連嗓音都啞了。
“賀先生,求您幫我安排好嗎,我一分鍾都不想再耽誤了,我想立刻見到猴子哥……”
賀灼緊繃的肩膀放松下來,站起身,恭敬地朝他鞠了一躬:“我代小嶼和記者部向你表示感謝。萬事小心,如果堅持不下去,隨時可以停止。”
小羊堅定地搖搖頭:“我絕對不會放棄的,就像您挽回季主任那樣。”
-
裝備收揀完畢,基地大門上鎖。
記者部和醫療隊全員上車,前往莫塞拉。
與此同時,小羊登上賀灼的直升飛機,飛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飛機在蔚藍雲天下漸漸縮小成一隻承載著希望的鳥,季庭嶼在車窗內,看著他孤身遠去,想起前世賀灼是不是也隻用了十分鍾,就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我沒有考慮。”
充滿磁性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賀灼貼到他耳側,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頰:“我一秒都沒有考慮,我說過,爭求你的愛和平安,對我來說是和求生別無二致的事情。”
季庭嶼將臉貼進他手心裡,放松身體倚在他肩上,用只有他們倆個能聽到的音量說:“如果猴子真能重生的話,我們還能看到他嗎?”
“不一定,蝴蝶扇動起翅膀,會改變很多事,他可能選擇不做戰地記者了,那相應的,有關他的記憶會從我們腦海中消失。”
季庭嶼不知道那樣是好還是不好,但不管好不好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季庭嶼都會尊重。
“希望他幸福,重新變回那個魅力無限的孫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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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行動持續了半個月,一行人才從莫塞拉撤離,沒有人員傷亡,但都累得夠嗆。
記者部和醫療隊在山下服務區分道揚鑣,季庭嶼看著他們的車屁股開出視野才轉身往回走。旁邊過來一個拿著導盲杖的盲人賣花姑娘,手裡捧著一大束白牡丹。
“都給我吧。”他熟練地從賀灼錢包裡掏出大把紙幣,塞進姑娘手裡,不顧對方喊著付多了,快步走回車邊,在車窗上輕扣兩下。
玻璃緩緩降落,賀灼轉頭看過來。
鮮嫩的花瓣裹挾著貓咪的烈酒信息素抵到鼻尖。
“我最喜歡的白牡丹,希望今晚就能嘗到。”
貓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說著只有他倆才懂的情話。
賀灼眼底的笑意散開,溫熱的呼吸隔著車窗與近在咫尺的貓咪交纏,冰藍色的眼眸像太陽底下冰封的海洋,折射出令人動容的魅力。
“不用今晚,我現在就能讓你嘗到。”
“我……”貓咪臉上的挑逗瞬間消失,條件反射地後退半步:“你可不要胡——你下車幹什麽!nonono!別抓我!賀灼!他們都看著呢信不信我揍死你!”
狼王壓根不理他,在小貓愈近炸毛的驚呼聲中,開門下車,俯身將他扛到肩上,眾目睽睽之下扔進自己的吉普車後座,再關門上鎖。
季庭嶼翻過來,扒在窗戶邊朝他咬牙切齒地做著各種“我要把你撅斷、踩斷、咬斷、擼斷!”的動作。
但他忘了車窗被賀灼改良過,是隔音的,於是在外面看來他現在張牙舞爪的模樣,就和犯錯了被主人關進籠子裡還不服不忿耀武揚威的小貓特別像。
可愛得賀灼想把他親死,一口吃進嘴裡。
外面抽煙的隊員排著隊起哄,口哨吆喝聲此起彼伏。
“老大今晚慘嘍!”
“賀總記得溫柔點!老大這兩天可累。”
“哎呀受不了受不了,我也想搞對象了!我也想要香香老婆給我送花!”
“就你這樣還送花,送你坨粑粑!”
隊員們哄堂大笑,推搡到一起。
賀灼趁機把吉普車開出人群,七拐八拐地進了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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