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啟蒙也到了下半年。
齊少扉聽越越說,兩位西席教稱心,圓月跟著一道學,但比較‘輕松’,他便明白,肯定是沒好好磨煉磨煉。
等下半年齊少扉卷著袖子說教圓月啟蒙,也是一拖再拖,‘快端午了’,那便包粽子,一起過節;‘馬上重陽了’,於是休息兩日全家登高露營野餐;‘十月一是不是要回桃源鄉燒紙’,先前你在華都不回來,我這兒也忙,得了爵位,你封了三品——
岑越這兒還給阿扉找補,總不能在倆伯伯跟前說阿扉得的是誥命,估計倆大伯聽了得百感交集,不知道是說祖上冒青煙,還是旁的了。
就直截了當說正三品,散士。反正這散士聽著也不像是什麽‘淑嫻夫人’、‘端康夫人’這樣的封號。
然後一家人又去桃源鄉燒紙。
去了桃源鄉回來路上,齊少扉便叨念那也要再去一趟大哥大嫂那兒,得回岑村——
“如今我回來了,不好不走動,大哥大嫂肯定知道你得了爵位。”
岑越說:“第二年時哥嫂來過。”又點了點頭,“確實該親自去,小住幾日。”
於是天豐三年的冬日,一家三口帶著人又到岑村住了七日。
村中每日都有人上門來拜,村民淳樸,也說不了什麽彎彎繞繞的話,卻也知現如今身份地位不同,求人神色忐忑,岑越一看便知來意為何,一概不收東西,說:“明年收成種子下來,北雁郡豐禾府縣下的村子應是夠的。”
這岑越說的還保守了。
村民一聽,喜極而泣,“真的嗎?明年種子就能用上了?”
“夠不夠啊?”
“怎麽買?”
起初天豐帝隻讓北安伯管種子栽培,後調了唐家軍去協助,到了之後各個衙門往下派發這事,天豐帝便想有何人。
溫如生說:“聖上,俗語有一事不勞二主,再者北安伯夫夫聖上您知道,他們沒根基,全都靠著您,為此事定會殫精竭慮好好效忠的。”
“再者,臣說句實話,北安伯夫夫心思單純,有時候官場沉浸久了,尤其是地方官,層層下去,各種心思手段,不如聖上您撐腰做主,北安伯在地方沒牽掛,衝鋒陷陣,有唐家軍隊從旁護著,定能將此事快速定下。”
天豐帝一聽,“子同,你懂朕,朕其實也是這個想法,先前擔憂北安伯太年輕沒根基,現在聽你這般說,甚好。”
後傳了旨,麥種一時,全權有北安伯負責,唐家軍協助,聽北安伯調度指揮麥種之事。
於是今年秋麥種剛下地種下時,北雁郡城林知府就親自跑了一趟,同北安伯問安是一,正經事就是來年種子分配的問題。
各官員都記過數據,算過帳的,麥種分配之事,林知府帶著北雁郡底下三個縣令,統計了各個村莊,說實話,夠兩個府縣。
“先緊著貧窮的地兒。”岑越說道。
聖上免了兩年糧稅,百姓們緩了兩年,存了些家底,經濟略富裕的地方,種普通的麥種也能過——
只能這般了,東西少,自是有偏頗選擇的。
唐家軍已經日夜不間停找荒地,開墾,等明年百姓種了後,再收的糧稅,還有這邊種的,等天豐五年時,肯定夠兩個郡用的……
如此下去,岑越保守估計,若是順順利利些,到了天豐七年時,大華凡是能種麥子的地兒都能種上了。
這幾年就辛苦些,其實朝廷負擔也重,一直用著國庫。
此時岑村村民聽完,皆是要跪地磕頭,岑越攔住了,說:“不必磕頭了,這是天佑大華,聖上乃是真龍天子,才有此物,庇護大華的百姓。”
眾人便磕頭謝聖上。
岑越現在說話嚴謹,凡是所到之處,百姓感激,皆是這般說辭,自然是流傳到了天豐帝耳朵裡,天豐帝聞言,面上笑意濃厚,說:“北安伯替朕分憂,實乃賢臣。”
明君賢臣。
後岑鐵牛看了弟弟許久,岑越吃著饅頭就菜,他嫂子手藝一如既往,吃慣了精細的,乍一吃嫂子做的大鍋菜,還挺香的,此刻看到大哥看他,不由抬頭問:“哥,怎了?幹嘛這麽看我?”
“覺得你現在這模樣生疏了,剛都不像你了。”岑鐵牛說。
岑越心裡咯噔。
岑鐵牛又笑呵呵說:“當了伯爺一下子威風了,剛我聽你說話,都覺得厲害,你瞧石頭果子回來是不是敬著你?”
“不過你吃起東西來,還是一樣,大口大口的,也沒個講究。”
岑越:“嫂子做的饅頭好吃。”
“小越你喜歡多吃點。”
“好。”岑越答應,再看石頭果子,這倆小子長大了,壯的跟小山一樣,尤其是石頭,名副其實了,“害怕我了?”
倆兄弟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說不怕。可神色是有點敬畏的。
岑越不知怎麽說,旁邊齊少扉笑說:“越越要是忙正事,圓月也怕,你們三兄弟一道了。”
“我才不怕阿爹呢。”圓月先說了句,又乖乖補充:“我只是很尊敬阿爹的。”
石頭果子一聽,當即是憨憨笑,石頭說我也一樣,敬著阿叔,阿叔有本事,果子說大家以後都吃飽了,村裡人都誇阿叔厲害。
夜裡時,圓月很喜歡大伯家,因為只有一張大大的炕,他能和阿爹、爹一道睡覺,還喜歡往中間鑽。齊少扉磨牙,最後等胖崽睡熟了,丟到了腳底下那邊,還跟越越小聲說:“我摸過了,腳下那兒暖和,炕燒的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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