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內心深處,卻不由自主地呼喚起了一個名字——
宴先生……
……
門外。
宴執陌一進廁所,就看到偽裝成工作人員的胡光偉正把一大包東西往廁所隔間裡扔。
他一邊聲嘶力竭地呼喊簡安眠,一邊目眥欲裂地衝上去,一腳就把胡光偉踹飛了。
胡光偉的身體在空中飛了足有一秒,終於砰咚一聲狠狠地砸在了旁邊的廁所門上,腦袋不小心磕在了尖銳的瓷磚坎上,一下子便磕得頭破血流,眼前當即一片雪花。
然而還是晚了,那包東西已經砸進了廁所隔間裡。
飛飛揚揚的白色粉末從廁所隔間的上空和門的縫隙裡飛濺和滲透出來。
與此同時傳出來的,還有簡安眠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是粉塵。
簡安眠他,粉塵過敏。
“眠眠!”
宴執陌一瞬間連心跳都停滯了。
他快速衝上去,也不敢踹門,只怕不小心弄傷了門裡的少年,只能一邊呼喊,一邊用盡全力地拍打廁所門。
“眠眠!快開門!聽得到我說話嗎?快點把門打開!眠眠,快把門打開!”
簡安眠感覺自己的臉上糊滿了粉塵,根本不敢睜眼睛,也沒辦法說話,只能努力在黑暗中伸出兩隻手,在門上摸索,好半天才抖著手打開了門,踉踉蹌蹌地跌了出去。
意料之中的,他的身體安安穩穩地落進了一具寬大溫暖的懷抱中。
緊接著,他的大腦一片天旋地轉。
他被男人抱了起來,擁進了懷中。
在他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耳邊是男人心急如焚的聲音——
“眠眠堅持住!我立刻送你去醫院!”
……
與此同時,某間包廂。
韓總倒地不起後,韓焉然當即哭哭啼啼地上前想要攙扶自己的爸爸,卻被韓總無情地揮開了雙手。
韓總到底在最後一刻撐住了,竭盡全力才沒讓自己直接暈過去。
他隻手捂住緊縮刺疼的胸口,另外一隻手撐在地上,望著自己女兒的赤紅眼珠裡充斥著難以置信和恍惚的神色,劇烈喘息的胸膛仿佛一隻破敗的風箱般發出呼哧呼哧的雜音。
“是……是你把胡光偉帶進來的?”
“嗯,是……是我。”韓焉然眼看自己的爸爸身體抖動得更厲害了,心疼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但還是忍不住顫聲勸說。
“可是爸爸!光偉哥他跟我說了,他已經知道錯了,而且他已經道過歉了,可是簡安眠就是怎麽也不願意放過他們,胡叔叔他們一家現在真的好可憐,我不能見死不救的,光偉哥他過來求我,讓我想辦法把他帶進來,他說他會親自找簡安眠再度認真道歉的,只要簡安眠能夠放過他們一家,他做什麽都願意……”
雖然韓焉然沒有說清楚,但韓總也差不多猜出來了。
外面只知道他們韓氏得罪了宴家,確不清楚具體過程,甚至大多數人都以為,是因為他們韓氏和胡氏太親密,所以宴家遷怒了。
他那位老朋友自然也不知道,一切災禍的起因,都是他這個愚不可及的女兒。
所以韓焉然只要隨便說個理由,就能輕輕松松地找他的老朋友要兩個入場名額。
韓焉然還在梨花帶雨地哭著:“爸爸您別怪光偉哥,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光偉哥實在是太可憐了,他也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才會來求我的,我和光偉哥從前關系那麽親密,現在他遇難了,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是因為他信任我啊,我……我又怎麽可能忍心眼睜睜看著他步入絕路呢?”
韓總沉默許久,忽然用一雙空洞而絕望的眼睛望向韓焉然,嘴唇顫了顫,啞著嗓子輕若浮雲般地問:“你,要拯救你的光偉哥,那誰來救救我呢?”
韓焉然在地上後退兩步,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抖起來:“爸……爸爸?”
“你,要散播愛心,要將自己的一切無私地奉獻給所有你覺得可憐的人,那麽誰來救救我們韓家呢?”
韓總收回目光,舉著脖子,兩隻空白的眼珠癡愣愣地望著天花板,喃喃低語道:“本來我已經把事情給解決了,本來我們韓家,已經沒事了,結果啊,結果……”
韓總忽然猛地一扭過頭,目光炯炯地瞪著韓焉然,兩隻血紅的眼珠被滾燙的血液充盈得鼓凸脹大,五官猙獰得好像恐怖的怪獸,聲調尖銳而高昂地喊道:
“你!韓焉然!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啊!你可真是我們韓家的寶貝啊!韓焉然!你就是咱們韓家最珍貴的寶貝疙瘩啊!”
他驚呼喊叫著,忽然再次仰起腦袋,瞪圓了眼睛,張大嘴巴瘋狂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肯定是我們韓家上輩子欠你韓焉然的,所以就算我們韓家這輩子予你錦衣玉食,予你萬千寵愛,你還是要報復我們韓家,你要毀了我們韓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爸……爸爸?”韓焉然一臉驚恐地瘋狂咽著唾沫,顫抖地咬了咬嘴唇,最終對父親的關心還是打敗了內心的恐懼,衝上去一把抱住了她爸爸的手臂,哭天喊地地說,“爸爸您別嚇我啊,爸爸您怎麽了?爸爸?爸爸?”
韓總淚流滿面地望著自己面前眼裡充滿了對自己濃濃關愛的女兒,許久之後,終於還是如同徹底妥協一般,伸出一隻顫抖的手,輕輕撫摸女兒的臉,絕望而悲愴地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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